第397章 在河北(五)(第2/2頁)

只有站的最近的一位,在眼角撇到些什麽,尚未被馬上燒掉片段,比如“疑似……阿姆羅”的字樣,不由心有恍然,又凜然起來。

畢竟,涉及當年洛都之變的人和事,已經成為這位靈寶公揮之不去的一塊心病了。

“洛都密營,還有多少閑余的人手……”

靈寶公再次說話的聲音,已經沒有多少異樣了。

只是他青筋未退,隱隱抽動的頸下,讓人有一種正在面對一座被壓抑火山的錯覺。

“再加上京中待機的玄螭衛士……”

“全部給我派出去……”

“去河北,找到那個人……”

“不及手段和代價,全力給我殺掉他……”

“可以給你們一切軍前協力和調遣的便利……”

“我不想再聽見,有關那個人和事務,繼續留在這個世間……”

……

冀州,東面行台所在的信都城(今河北省衡水市)下,已經是戎馬碌碌。

“這就打過來了麽,這麽快……”

一身戎裝,朱色大氅的張邦昌,站在城頭有些木然的看著,天邊升起的烽燧。

幾乎是一時間,冀州周邊都很有些四面告警的味道,從西北面的樂壽,北面的饒陽、東面的扈城和安陵,乃至南方的漳南、武城,都有逃過來的人,號稱遭到南軍的猛烈攻擊。

當然,他並未想到,這是因為自己之故。

接到行台頒下,逐步收縮軍力的命令之後,那些原本拘限與守土有責,與己身安危之間,猶疑不決的地方官吏、守臣,就像是如奉大赦一般,頓時有了帶頭棄守奔逃的理由了。

當然他們得出的旗號和理由,都是奉命增援行台,只是,一起跑回來的,還有大量車運馬拉的,由家丁,親兵護運的家什細軟什麽的,之類無關緊要的細節。

畢竟精兵強將都大舉遠赴東線之後,留下來的大多數以貪生怕死,軟弱平庸之輩居多,就算還有戰意的少數人,也是獨木難支。因此,原本還有些許的抵抗和堅守,就變成棄城而走的一觸即潰了。

他正在檢點巡閱趕赴行台的各地軍馬。

廣威軍、長陽軍、樂昌軍,看著這一個個大小方陣構成的軍號和旗幟,卻並沒有能夠給他增加多少安全感和底氣。

……

因為這些軍號下,都抽調了大批兵馬去馳援洛都,或是保護東線的安全,或是隨張叔夜奔襲過河去,而余下的編制各種殘缺不全,最好的情形,也就是就地補充了大量的新丁湊數而已。

而且大多數士氣消沉,精神不振,裝備不整,多虧了張邦昌從行台下轄的倉存,拿出大批犒賞來,有重新武裝了一番,才有所改觀。

想到這裏,他不由有些憤恨起,帶走大量精銳部隊的張叔夜了,若非如此他怎會陷入如此境地呢。如今張叔夜固然是在前方消息不明了,但是卻將他給留下來面對這個糜爛的局面。

卻全然忘卻了,他當初是如何好大喜功的,支持這個有些冒險突進的主張和籌劃來,又畏懼身陷敵後的境地,而改由張叔夜領軍,負責具體行事的步驟,他只要安全呆在後方坐享運籌帷幄之功便好。

……

河北平原,在遊擊軍行進奔馳的方向上,此起彼伏的銃擊聲和喊殺聲不絕於耳。

“第三、第五、第六隊,交替攻擊前進……不要停滯……”

抹開臉上沾染的灰煙,車團都尉張憲高聲道。

“第一、第二隊轉為,就地休整,補足彈藥,最少五個偕行基數……”

“第四隊原地機動,等待輜重車隊跟進……防備繞過來的馬隊。”

“打散的敵軍不要追出太遠,原地交給輔軍大隊處置……”

“散兵團就地搜索建材,尋找合適地點築營,為後隊跟進所用……”

過了瀛洲境內的漳河之後,他們就在不斷的發生遭遇戰,一天要打上數場到十數場,從開始零星小貓兩三只,到遭遇大隊小股,同步奔進的敵軍。

這些正在集結和匯合中的北軍,就像是一個巨大的漩渦,將遊擊軍發起的這些攻勢,不由自主的吸引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