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烈戰(第2/3頁)

楊可世指揮的這部分人馬,確實毫無疑問地已經取得,汴河西岸局部地區戰役的勝利,可是這個局部勝利沒有給他帶來,像塞外戰場上戰勝了敵人以後,常有的那種歡欣鼓舞的情緒。

因為他也像所有老成的宿將一樣,無誤地判斷出戰爭還遠遠沒有到結束的盡頭,對岸的南軍不但是十分頑強的,而且還是非常堅韌的,正在俟機作下一次次的反撲。

從戰略意義上來估價,楊可世部隊的這個勝利,只不過堵塞住南軍的許多渡口之一,殲滅了一部分南軍的有生力量而已,但是顯然他們在對岸還是有足夠的人馬。

因此,這個戰果終究是有限的,它並不可能對正在進行中的全面大戰,發生決定性的影響。楊可世身負著指揮汴前兵馬的重責,也有武人追逐功業的野望和決心,當然不能以此為滿足。

接下來的日子裏,在他不斷挫敗和擊退南軍強渡的過程中,也不斷地得到友鄰各軍告急的警報。

從這裏縱目西望,在卞河上下遊兩岸,他目力所及的縱深地帶,都有激烈的戰鬥正在進行,據說有的敵軍偏師,已經楔入相當深遠的後方。

但己方軍隊卻不能采取鉗形夾攻來進行有效的反擊,說明在那些地區的戰鬥中,友軍正處於被動情況。

對此,楊可世不斷地傳令,把可以調動的後續部隊,和已經開抵汴河前線的增援部隊調出去增援友軍。

他發現對岸的南軍也正在做著同樣的事情,許多整齊的步騎軍揚旗鼓噪地向他們的西面馳援。但是他們已經控制住許多渡口,可以無阻礙地渡過河來作戰,而本軍只能被迫在自己的陣地中作戰。

他還發現一部分西馳的南軍和西去增援的友軍,只隔開一條河,沿著兩岸的徑道上,似乎正在進行競走比賽。

有時走到河面比較狹窄的地區,這些並行的將士們,就用一陣急雨般的箭矢威嚇對方,企圖打亂它的隊伍。

當然,這種盲目發射射不到對岸,就墜入河中的亂箭,只能是受到對方的奚落和嘲笑。

但是汴河對岸立營的南軍,大部分人仍然留在原陣地上,不問歇地擂著戰鼓,吹起軍號,作著戰鬥的準備。

在它的後方,川流不息地出現新的流動部隊,似乎正在向前線增援。

作為沙場宿將楊可世,憑著多年戰鬥經驗,一看就判斷出這是疑兵。老是這些部隊,這些戰馬,卻擎著不斷地改變了顏色和番號的旗幟在後方轉來兜去。

但就算它是虛張聲勢的疑兵罷,仍不能得出敵軍兵力已竭的結論。聚集在北岸的部隊仍有那麽多,這是憑肉眼就能看清楚的,他們輕捷地行動著,並不因為一次次渡河的失敗就挫折了銳氣。

他們不是在虛弱下去,而是仍在準備第二次、第三次的大規模渡河,至少他們毫不掩飾作出再次渡河的姿態,用來牽制楊可世麾下的主力部隊。

無論是認真渡河,或者僅僅作出渡過的姿態,這兩者同樣都夠叫楊可世所在一方,暫且傷透腦筋了。

因為現在楊可世的確處於十分被動的地位,除了向洛都請求更多援軍外,就別無他法了。

他雖然取得局部戰役的勝利,但是西面戰場上正在激戰,他要不顧一切地西去增援,敵軍就會真的渡河過來重新占領這一片河岸。

他好不容易通過一場血戰才爭奪過來的河沿陣地,並且也可能直搗他所在的指揮中樞,使整個卞前軍馬陷入失卻根據和支撐,而指揮失靈的狼狽境地。

但他要繼續留在這裏,敵人就達到牽制他的目的——由於汴州的地位重要,除了他帶來的後援和回紇的友軍外,朝廷還把巡河水軍的大部分和漕營的一部分混合編制起來,放在他的指揮之下。

南軍牽制了他,就等於達到牽制大量北軍的戰略目的,而在其他戰場上擴大戰果,向縱深方面發展的可能性。

他沒有得到洛都方面的確實消息,但他對某些友軍的作戰能力,顯然不會估計得太高,有些事疲老之師,有些則是新擴充的軍伍。

無論是汝州、許州,乃至鄭州等其他方面的統將有失,全局都有可能糜爛的風險。

……

汴州城內,新軍中鋒部為首的別遣河南討擊軍殘部,滿身傷痕累累的輪換了下來,前往後方的進行休整和重編。

許多人都帶著類似劫後余生的慶幸和嘆然,相互攙扶著步履蹣跚,在友軍的各色眼光和注視中,慢慢走出城門來。

因為,他們剛剛熬過了最艱難的時光,甚至一度都要以為自己,就要被四面八方洶湧而至的北軍狂潮,給徹底淹沒了。

他們最終堅守到援軍來臨的時候,也只剩下身心俱疲的八九千人,但總算給國朝守住了汴州城這個中原樞要,和前出都亟道的契入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