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再燃

在此期間,最大規模的軍事行動,就是我親自帶隊,押解著北軍的俘虜和繳獲的兵杖旗幟,在徐州境內,巡遊上一大圈,以正視聽。

在親眼所見的實證之下,各種時局不利的謠言和前線潰亡的非常之論,就自然煙消雲散了。

然後前往彭城的帥司述職,受到了支持日常的五位使君的親切接見,雖然態度略有異同,但都表現出足夠的籠絡和看中之意。

當然了,其中的親疏遠近,我還是能粗略分的出來的,然後進行禮節性的拜會或是表達實質的謝意。

至少在明面最樂見其成的,無疑是那位負責常值北面事務的李使君;

其次是同班負責南路,各種後方巡守、輸送和征調的朱使君,一點兒都看不出來,對於我在陣前斬了他親侄子的芥蒂和心結。

只是委婉的表示,朱氏一族雖然比不得,五脈八葉之家這樣的世臣貴勛,但也是國朝頗有些傳承的宦門之後,除了這麽一個抗命不尊的後輩,不免要家門蒙羞。

因此,不得不放下老臉來,問我能否在事後的賞罰緒論之中,給個更加委婉和寰轉的死法和說辭,比如讓他較為體面的就此不幸陣亡,而不是頗不光彩的,死在主將親直執行的陣前軍法。

家門上下自當承此情分。這種實而不費的舉手之勞,我自當樂於從命。

當然了,這位大人物的真實心意究竟如何,那就是另一回事了,我也須得留個心眼,但至少現下這種狀況,對彼此都是互利互益的,那就值得繼續維持下去。

然後,就是各種細節的磋商和交換,比如在呈報中強調上級領導的作用,幫助李使君、朱使君,獲得更多的語話權和露臉的機會。

雖然我本人的職事,暫時已經升無可升,這倒不是前沿軍行司吝嗇或是怠慢,而是待到我這般層次的論功敘賞,就須得呈請後方大本營,才有權作出的決定。

但是,待到我回程的時候,可說是帶著一大堆兵員、裝備、物資和官職上的實質收獲,以及各種長短期許,滿載而歸的。

但最大的收獲,還是對自身價值和立場的再次認識。

雖然我和我的部下,依舊是國朝以世道為局,博弈天下的一枚棋子,但至少現今是一枚令人關注,值得他們放下身段來拉攏和爭奪的重要棋子了。

當一枚棋子擁有了足夠的重要性和價值之後,使用起來也就更加的慎重和細致,也更不容易在那些上位者,參雜了私心和立場的通盤考慮中,被人以“顧全大局”為名,隨隨便便的就犧牲掉。

不過,我的片刻閑淡和自得心情很快就消失了,因為,被正式劃歸我名下差遣的劉延慶部,派來的第一波信使,就是趕來求助。

相比我攻略的鄆州,以及這一路沿著濟水,有驚無險的轉戰四方,最後還打了一場艱苦卓絕的大戰決勝作為收尾,然後就進入劃水階段的經歷。

劉延慶所率負責攻略曹、濮一線的新軍後鋒部,就沒有這種好運氣了,雖然他賬面上的實力,還比我更強一些。

但他們這支人馬,一路所遇到的都是難啃的硬骨頭,各種因為汴州之屠,而激起同仇敵愾,憤然抵抗到底的地方武裝。

要是這樣也就算了,他有足夠的規模優勢,一路硬碰硬的強推過去,但是情況在他拿下濮州的治所濮陽之後,一下子就直轉急下了。

特別是在遭遇了,突然大舉登陸的河北兵之後,這段時間他的部隊真是被打慘了。

他的主力部隊幾乎是迎頭撞上了,這些渡河過來剛站穩腳跟的河北軍,在各自師老疲憊的情況下,狠狠打了一場惡戰。

雖然劉部還稍占上風,但是他們既沒有能擊敗對面之敵,也沒能重創對方的有生力量,於是,僅僅過了一夜,力量對比就出現了鮮明的變化。

然後劉延慶有些驚訝的發現,自己的部隊已經被濮州境內,這些渡河過來的北軍,與曹州後方當地聞訊蜂起的豪強和土團武裝,給包夾在其中。

接下來的日子,雖然後鋒部主動交替掩護著轉進後退,但還是免不了幾乎是處處接敵,各種亂戰打的是焦頭爛額,只能本能的向著最近一部的友軍靠攏。

最後在來自雷澤縣,第三營崔邦弼方面武裝突出和掃蕩數十裏的接應下,才頗為狼狽的帶著余部,退到鄆州境內才站穩了腳跟。

重新收攏舊部,卻發現各種裝備器械也丟的七七八八,許多人是輕裝,甚至是徒手跑回來。多賴我留在當地的繳獲裝備,才重新武裝得當,沒讓部隊散了架子。

然後是,負責前出追索的新軍右廂,也派人急趕回來報告,至少有兩路的北軍,在鄆州以西的曹州境內會合的消息。

於是,我在兗州——徐州交界處,短暫的休整時光就此結束了。整軍提兵向西,搜索和打擊這只,活動在徐州的前沿軍行司,與前沿大軍之間的河北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