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烈戰

而汴河對岸,楊可世與帶兵來援的辛興宗,楊惟中部,合做一處同時從三面,再次向有所鞏固的橋頭市攻打起來。

橋頭市狹窄的地面上,一時間麇集著這麽多的人馬,大家都施展不開手腳,於是混戰的雙方都不斷地向兩翼展開。

這時楊可世的全部親兵都已整備齊全,參雜著撤下來重振旗鼓的防河部隊,也返身回來加入戰鬥。這一部分人馬,之前因為缺乏統一的號令和指揮,在敵軍的壓力下,被迫撤離陣地。

現今得到生力軍的馳援後,又有生龍活虎般的五百名親兵做他們的拄心骨兒,他們頓時勇氣倍增,在劉正彥重新部署和領頭下,奮力返身搏殺。

而橋頭市的那些梁軍背臨著卞河,要退回去已不可能,他們只有拼死格鬥,方能死裏逃生。因此也是戰意高昂,破釜沉舟之勢。

一時間雙方戰鼓大震。喊殺聲四起,展開了勢不兩立的劇烈的決戰。

其中最為搶眼的無疑是楊可世的親兵們,他們不但用雙手,用兵刃和敵軍搏鬥,他們還利用驟馬疾沖的沖刺力,三五成群的沖擊那些避散的敵軍,把他們連人帶著兵器一下子就擠墜入河。

這顯然是一種簡單有效、因地制宜的搏殺方式。

他們從較遠的地方覷定一個目標就猛沖上來,一些猝不及防的南軍被他們沖墜河中了,也有的親兵因為去勢過猛,勒不住坐騎,自己和被他沖撞著的南軍一起墜河。

也有的南軍有所準備,輕敏捷巧地挪身,躲閃過親兵的沖刺,反而轉身到他背後,借他疾沖時留不住馬蹄之勢,輕輕一擠,就把他擠入河中。

一時之間,河水裏就像是下了餃子的滾湯,僅是在掙紮的人體和甲馬。

盡管劇戰還在進行,但是在親軍為首的馬步大隊,前赴後繼的沖擊下,形勢顯然扭轉過來了,北國軍隊完全控制住橋頭市,把原來占據在那裏的南軍從北、西、南三個方向趕開去。

浮橋上的南軍看見橋頭堡被奪,他們的通道已被卡斷而無法登陸,就搶著、擠著、挨著、混亂地退回北岸。

只有零星的船只和木筏還在繼續載運人馬過河,但是這段河岸的登陸點都被北軍控制住了,難以上去。

這時,暫處後方壓陣的射聲將高世宣,率領部分正好以暇的弓弩手,面對河岸上的目標,手裏的小旗一揮,萬千弩弓齊發,箭雨到處就有成片成批的敵方人馬,滿身刺紮的滾落河下去。

那些強渡的船只頓時失去了篙手,滴溜溜地在河心亂轉,筏子大幅度地向左右搖擺傾斜著,把中箭和沒有中箭的人馬一起晃進河裏去。

也有個別南軍奮力保持鎮靜,站穩身體,用盾牌擋住箭矢,竭力保持筏子的平衡,還想搶渡上岸來援救南岸被圍的戰友,但是他們擋不住高世宣這一批弓手一再瞄準,向他們施射,最後一個個都被消滅在筏子上、河中心。

南軍增援的路線一條條的被卡斷了,北軍的後續部隊卻源源不絕地從後方開上來,聚在東岸的南軍既不能渡河,他們的箭矢又夠不到西岸,除了用少數射程較遠的炮石和飛火雷,繼續轟擊著對岸,就只有瞪著眼睛幹著急。

這時殘存在南岸的梁軍,雖然好像落入陷阱中的困獸般勇猛搏鬥著,但在人數上已居絕對的劣勢。他們被優勢的北軍切成一段段、一塊塊。再也沒法把殘存的力量集合起來。

他們就幾個人圍成一團,背靠著背,和身邊幾倍甚至十幾倍的宋軍戰鬥著,哪怕他們的衣甲上已經濺滿了自己和敵人的鮮血。

有的受了七八處、十多處的創傷,血從創口裏湧出來也騰不出手來包紮一下,有的兵刃已經殘缺不全。

面臨著如此迫近的死亡,他們還是毫無懼色地為了保護自己、掩護戰友,為了守住這個一隅立足之地而奮力戰鬥。

有時他們一刀把沖陣的北軍砍死在地上,一槍把敵騎挑下馬來,就歡呼一聲,表示他已經撈回本錢,死而無憾了。

有時他們英勇地抉圍而出,沿著河岸疾馳,又受到前面敵軍的攔擊。看看前後受敵,實在無法脫身時,就迅速地卸下衣甲,湧身向河中一躍,企圖泅水回去。

追上來的北軍,就這麽站在河岸邊,一陣亂箭。一連串的血泡浮上水面來,結束了他的英勇的生命。而回應他們的只有對岸神機軍,發射過來的稀稀拉拉的火器,所濺射起的星星點點的火團和飛焰。

待到第二日正午,橋頭市周圍的南軍已被全部殲滅和肅清了,南朝的又一輪攻勢宣告受挫。

這時,楊可世本人也飲了一囊水,吃了點幹糧。親兵們牽著他的戰馬在河邊飲水,他親自在旁看著,不讓飲得過多。

許多將領都圍到他身邊來,聽候和請示他的命令,重新思量著戰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