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仿如初見

“娘娘你不要睡著了。”

“我給你唱最喜歡的曲子。醒來聽啊……”

帶著哭腔的稚氣聲音還歷歷在耳。

她就像做了一個極為漫長的夢,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在碌碌作響的晃動馬車之中。

衣裙全部都換過了,雖然有些不是那麽合身,蓋在身上八成新的毛氈褥子,也散發這某種漂洗曝曬過的幹凈味道。

身上也沒有其他的異樣,反到是被認真的搽試過,雖然身子依舊軟綿綿的不能動,但是光躺在那裏的感覺,就讓人懶洋洋的頗為舒坦。

舒坦的讓人不願意就這麽醒來,疲憊,寒冷和饑餓都已經似乎遠去了,好罷,她對自己說道,如若這是一個夢,她到寧願這個夢維持的更久一些,哪怕這是人死後的境界。

帶著一個孩子,東奔西走的躲避兵禍,還要裝扮成男人,學著男人說話和行事,來防止那些不懷好意的覬覦,讓她有些心力憔悴了。

只是,另一個熟悉的聲音,讓她意識到這並不是夢,而是真真切切發生在自身上的事情,而不是另一個世界。

“娘娘你醒了唔……”

守在身邊的小臉蛋上,還掛著某種淚跡,用欣然的表情撲倒她身上。她像是可憐兮兮的小貓小狗一般,守候在身邊好一陣子了,似乎手腳都壓得酥麻了,微微的呻吟了一聲。

然後抓起一只木碗,將幾勺子不明成分的糊糊,吹涼了喂到她的口中,其中嘗到了類似山藥、葛根、黃精、鹹肉丁之類的滋味。

卻是被烹制的極為酥爛,入口即化鹹淡適宜,雖然東西頗為不起眼,但她只覺得這段日子下來,再沒有吃過比這更好,更美味的東西了。

不管她出走後,究竟發生了事情,也不管將來會變成如何,起碼這一刻她們可以緊緊相擁在一起,就足夠了,蘇蘇覺得自己真心很滿足了。

幾年不見,都有這麽大一個女兒了,騎在馬背上伴隨而行的我,也真心是百感交集啊,不過心裏的那一點缺憾,也總算補上了。

我並不是那種矯情到,為這一點小事,而耿耿於懷的人,不過既然有機會遇上了,也沒有理由不嘗試伸出援手,格外拉上一把的。

灌了一些參片鹿茸磨粉,和阿膠一起熬的耶糖水,看起來奄奄一息的她,總算緩過一口氣來。這種東西,本來是我帶到戰場上,預備給可能遭遇受傷垂危時,應急吊命用的急救手段。

為了應付將來的戰事,我在出發前,通過自己的渠道從外州,搜羅了一大批藥材和成藥,然後用買下的生藥鋪子裏的老藥工,帶著學徒炮制成大量便攜耐存的方劑膏丸。

這次在她身上顯然也起到了作用。

初步看診過後,一帖冰片牛黃的方劑喂下去,所謂的熱症也逐漸消退了,一切根子上都是長期營養缺乏,造成的體制衰竭的並發症而已。

雖然形容憔悴,但是我還是可以感受到依稀的舊貌,那個在莫愁湖的船台上,歌舞清唱《金陵城》的曼妙人兒。

所謂鬥轉星移,時過境遷,當我作曲的《姑蘇城》?不應該叫《金陵城》了。再度由一個有些似曾相似的沙啞女聲,輕聲婉婉的唱出來,讓我被磨礪的頗為堅毅的心,也不免百味陳雜而有些亂了。

我再次看了眼簾子之後,依偎在一起的側影,驚鴻一瞥的蒼白面容。

雖然病容消瘦,倒讓她原本風塵中,不可避免沾染的些許浮華和嬌柔,具已消散不見,多出一種歷經滄桑後,難以形容的氣韻來,難道我也控這種病嬌的類型麽。

跨過一個顛簸的灰熊貓,讓我收神回來,這次外出帶個女人回去,不知道背後又要被如何的編排了。

不過,當我花了半天時間,走完回程路的時候,卻發現主陣已經前移了,劁縣這裏已經變成了由第三營的兩個團加兩只輔軍大隊駐守的臨時糧台點和休整地。

然後,我得到的是,鹿邑已經被南路張立錚的第二營拿下的消息,而崔邦弼第三營負責的北路,則在真源城附近的太清宮,擊敗了出來迎戰的真源守敵。

作為外圍佯攻和機動的教導隊騎兵,還尾隨敗兵一鼓作氣突襲了渦河上遊的一個大渡口,繳獲泊在那裏,幾十艘還沒有來得及驅動起來逃離的漕運車船。

這可是好東西,特別是在河流遍布的淮上這裏,不論是運兵還是運糧,有時候可比車馬更管用,只要有足夠的人力操作,甚至可以逆行上溯,於是我不免萌生了,在輔軍裏操使一小隊水軍的念頭。

後方的永城也有信使過來,卻是我再次升職的消息,不過這次輟升的不是職事,而是本官的位階和爵級。

來自後方大本營的諭令,對前沿一批功勛突出的軍將,進行集體頒賞和封贈,以振奮人心,鼓舞軍民士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