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戰淮北(六)(第2/3頁)

畢竟,除了守城據塞等特定環境外,冷兵器的古典時代,對傷亡率的承受底限,比近現代軍隊相對要低得多,因此大多數時候,我們只要在敵人沖到面前肉搏之前,予以足夠殺傷,就足以打垮對方的鬥志,取得勝利果實。

半斜線掃射,橫隊遞進排射,三二三交替進退齊射,兩翼逐步向內攢射,左右趨前半轉的包夾射擊。

這段時間,我將北人變相閑投散置的一點憋悶和不爽,變相轉嫁到變著花樣操練或者折騰,這些以銃器三營為核心主力部隊的日常上。

從原本的站在原地,依照陣形堅守射擊,進步到可以以半團,或是基本隊為調集單位,小幅度整體齊步向前或者交替後撤中,依舊保持相應的基本射擊線和火力層次。

……

隨著,上柱國和總帥北伐兵馬的大本營,一起從嶺外乘船駛入長江,最終移鎮江寧大城,並隨行帶來一眾文武臣僚和官吏數百人,以及大內頒下的,改江寧鎮為國朝在嶺外的臨時陪都——建業府的敕書。

連帶著,正位於楚州山陽城的,前沿軍行司裏,也發生了某種變動和連鎖反應,其中最大的沖擊就是。

原東南招討路總管寧玄崇,兼軍行司都統制,以本職不變轉任江寧行在留後,遷為權樞密知事,算是正式進入東堂(政事堂)西院(樞密院)的一小撮人臣頂端的資序。

這也是大勢使然的正態,作為擁兵最盛,將星雲集的沿海一路北伐軍,東南招討行司的兵馬,幾乎占了其中的一大半,這也讓這位寧總管在前沿軍行司,隱然擁有某種難以動搖的語話權。

但是既然上柱國親自移鎮前沿,那這種權力指揮結構,就要有所調整了,不能讓臣下過於喧賓奪主,而影響了下一代國朝掌權人建功立業的風頭。

因此換了一個更適合發揮作用的職位,就在所難免了,比如調到江寧行在,留在上柱國身邊參贊佐理軍國機要的重任,舍君取誰呢。

當然,這事要做的順理成章,又不至於產生國朝慢待元勛宿將,擄奪臣下功勞的口實和疑聞,必要的追贈封賞和擡格晉位,就勢在必行了。

對於這個結果,從開始準備北伐之前,就早有所心理準備了,因此各種交割移送,早已梳理妥當,各種人員編排也是有條不紊。

不過他在臨行前,還是有頗多事務交代的。一一拜別和送走那些,各種心情和態度的同僚部舊啟程之後。

隨他一起上路的親信兼掌書記,卻忍不住說起進來一個風頭正健的人物。

很難想像,最近軍行司下了一系列形同打壓和抑制的命令,就是出這位使君的推動和使力。

“使君如此作為,只怕日後知曉實情,或許有所心結的。”

這名親信,有些擔憂道。

“且無所謂了,不過是些許小事。”

正當壯年的寧總管闊面長須,笑起來自有年長男子的氣韻風範。

“畢竟是蕙仙看中的人物,我自當相信她的眼光和判斷。”

說到這裏的時候,寧總管卻是露出某種懷念和優容的表情。

“就算暫離軍前,也要有所周全和善後的……”

這種從容和自信,連帶這名掌書記,都不由被感染了,某種由衷的羨慕和敬仰。

要知道雖然常年天各一方,但是無論有過多少枕邊人,這位寧使君和正室陳夫人的感情,卻是彌久而堅,當年更是一段政治聯姻下的傳奇佳話,連大內和幕府,都被驚動了。

“不出意外的話,接替軍行司中次席的,將會是蔡候合甫公,或是與之親重的人物。”

寧總管很快收回思緒,繼續道。

“這樣的話,他在軍前的事情,就有些棘手了。”

“不過,好歹是新軍,哪怕是最後一位的資序,多少也是代表朝廷整軍的成效和顏面。”

這位掌書記略有些困惑道。

“就算之前有所因果,但合甫公不一定會放下身段去,格外針對一個小小兵馬使吧。”

“身為參知政事,位列東堂,說不上日理萬機,也亢務繁忙。”

寧總管點點頭,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掌書記。

“哪有那麽多閑情逸興,給朝廷的全盤大計,額外增加那麽些許變數。”

“但是真要毫無避嫌的撞上了,也不能確保就這麽毫無芥蒂的按過去。”

“畢竟,這位蔡世候平生,可素來不是以足夠寬宏大量著稱的。”

“最起碼,我也不能保證軍中那些舊日部屬中……”

“就沒有幾個,因為看不清形勢,而試圖投獻上位所好的存在。”

“就算我有心,也未必能約束得了軍前的自行其是……”

“故而幹脆借著這個機會和由頭,脫手懲放出去。”

“既然遠離紛爭攪擾的折中要害,再有人不顧臉皮的窮追猛打一只被懲放自流的部伍,就未免落下了下乘和行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