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求助與自救(第2/2頁)

“而且我也真心有事情需要你去做……”

“你畢竟多少熟悉這個地方……”

“順便提我看看,在那些江寧舊屬的軍民官吏中,有什麽可以合用的人選……”

“最好是善於處理各級政務,治理地方,乃至熟悉刑名、錢糧、戶籍等,各級官府機構日常運作的人……”

“不一定限於有才學之輩,經驗和資歷豐富之人也可以考慮……”

“並且可以連帶保全他們的家人……”

“這裏有本部和踏白軍聯署出具的征募公文……”

“你可以拿去便宜行事好了……”

“如果有所妨礙,也不要怕花錢……”

“他們謀取的是眼前之利,而我們看的是長遠之計……”

“兩者多數時候並不沖突的……”

雖然這為說的是輕描淡寫,但連治理一方這種話都說出來了,又怎麽回事什麽簡單的任務呢,雖然早就知道這位志高遠大,一貫所圖非小,但這未嘗也不是一種對自己變相的鞭策和試練呢。

他如是想著,目不斜視的行進在街道中,直道被街道上一個突發的變調聲音打破。

“韓衙前,韓衙前……可曾記得東門外給您牽過馬的小吳……”

卻是一個被幾名士兵團團圍住正在叫罵踢打的本地人,他幾乎拼命掙紮著,用最大氣力聲對著這個方向,嘶力竭地喊道。

似乎發現了什麽,那些正在毆打和捆綁的士兵,也有些訕訕然的停手下來。

韓良臣不由嘆了口氣,無法逃避的過往,這就遇上了麽,輕輕拍馬上走上前去。

事實上,當他身先士卒親率教導隊,與那些拼死突圍的江寧軍兵,對陣廝殺於夜幕之下的時候,本來就微乎其微的羈絆,也徹底淡然無存了吧。

……

紛亂嘈雜的江寧城中,唯一生活水準沒有太大變化,就是這些航淮河上的畫舫人家和遍布兩岸的行院裏行。

這些來自風月蔽菽的女子,自有自己獨特的方式來變相保護和自我救濟。在那些軍將進城的第一時間,就聚集了一批人去迎接。

因此在這些地方,居然少數沒有遭到進城梁軍抄掠,也甚少亂兵滋擾的安全區,甚至因此庇護了好些逃難的士民,不過也就如此了。

她們放棄了昔日的嫌隙和爭端,合力起來用女性獨有的武器,為這個令人鄙夷的行當,撐起一份天空,當然不是為了做善事而已。

用某位前紅牌的大阿姐話說,作為女人家,我們可以依仗的,不過是這幅皮肉而已,給誰睡不是睡啊。

之前那些客人是花錢來尋歡作樂,享用溫柔鄉,這次是那些軍將大人憑手下的刀槍,來要求這些可憐人服侍而已。

所能期盼的,只能是不要遇上那些格外兇橫的恩客就是了。當然,她這話自有所指。

三天前,據說莫愁湖畔那個慶雲班的夏花娘,因為在招待的宴樂上,言語稍不如意,就被某個粗暴的將領,拖著頭發摔倒地上用酒器砸個不停,如果不是被同僚拉住,就差點活活打死了。

最後人被擡回來臥床吐血好幾天後,卻還要重新爬起來強打精神,用化妝掩去傷淤,強顏歡笑的帶人繼續去陪客。

因為不能這樣的話,她的整個班子都會有某種生存危機的。

能夠被這些南朝的軍將看上,那還是一樁好事了,起碼代表所屬行院、畫舫的安全,可以暫時保證日常有人看顧,所用無憂。

若是不能及時找到足夠權位,願意包養的對象,那很可能被一紙征招,打發其城外的軍營裏去勞軍,那才真是倒了天大的黴了。

一天被強迫招待十幾個幾十個漢子,那還不要人了的命了。所以她們都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來,從另一個戰場,用色相和機變為武器,為自己的命運去努力奔忙。

而在這艘碩大的三層畫舫之上。

前江寧衙前都指揮兼守捉白元授,卻陷入另一種困擾和焦慮中,雖然及時參與開門獻城和清算江北軍的反亂中,但是顯然功勞和作用被攤薄了,因此他個人所能夠獲得的條件,也進一步縮水了。

連他僅存約莫三個營的部下,都被解除武器出城看管起來,只怕再也不復為己有了,剩下的指望。

唯有看看能不能從南朝軍中,找到點門路和關系,盡力保全一點身家下來,至少有個富家翁的體面收場。

因此他連被搶掠一空的府邸都不敢回,只帶著幾個親隨,躲在這所畫舫裏一邊喝悶酒,等待昔日的相好,給他帶回令人安心的消息。

所謂酒入愁腸愁更愁,原本他根本不屑沾口,一壺才一百文錢,只提供給那些下層人士,不足三個年頭的普通金陵春,他居然也覺得格外入口,喝了一杯又一杯,不由醉意熏然上頭了。

等他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被綁架了,蒙著頭坐在一艘正在劃動的河船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