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時逝(第3/3頁)

比如:在漫長而拉鋸的戰鬥和清剿中,我也見識到了這時代局限下,所謂民眾立場軟弱和容易動搖的另一面。

雖然仇恨和親緣關系,足以成為遍地叛亂的土壤和養料,但是一旦他們所承受的苦難、傷痛和恐怖,遠遠超過某種極限和臨界點,就很容易自然的,迅速轉向另一個逃避殘酷現實與拼命綏靖的反面。

就像某位歷史名人說過的,將敢於反抗的大多數硬骨頭都殺光後,剩下的就只有綏靖和妥協的軟弱者重新占據上風,死人是不會出來說話和表態的。

因此在官軍大勢的重壓下,甚至有人因此走向另一個極端,為了自己和家人能夠苟延殘喘的生存下去,出現自下而上的出賣和背叛,都成為名正言順,或是理直氣壯的頻繁行為。

一心“舍生取義”或是破罐破摔,抱著決死之意的人固然不少,但是想方設法讓自己活下去的人則更多,當這種犧牲和代價從她們自己身,擴散到他們的家人,他們的親族,他們重視和熟悉一切的時候,什麽口號和主張,都是格外蒼白無力的。

畢竟叛藩內部,也不可能永遠是一塊鐵板的,在官軍的重壓下,也有各自的訴求和立場,在外失強援,內無後繼,活動範圍和控制力,都越來越縮水的情況下,於是各種形形色色的相互拆台和內訌,背叛和出賣的鬧劇,就這麽鮮活的一幕幕上演在我們面前。

那些被戰爭折騰的疲憊不堪的“義民”,主動殺死自己曾經敬愛或是擁護的藩主乃至宗家,然後綁縛了家眷親人,前來向官軍輸誠,只是希望官軍能夠體諒地方,不要再搞什麽清野堅壁的絕戶手段。

於是乎,我幾乎是親眼見證了,唐太宗留下的“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的大道理,在這裏從另一種角度的闡釋。

我這次進擊的目標,當地人指引的一處山村,也是流亡當地叛藩之一,前泊藩項氏殘黨的據點,據說其中還可能有重要人物的身影。

代價不過是幾車軍用口糧而已,相比容易黴壞的米面,這個口感奇差的東西,至少可以存放到明年開春的,戰爭帶來的傷害,對於底層人民幾乎是雙向的,無論是叛軍還是官軍,有能力話都不會給對方留下任何利用的物資。

而在耽擱了農事之後,這些原本一年兩季到兩年三季產出的地區,很多人家都沒法安然度過年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