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呂不韋真的是秦始皇父親嗎?(第3/8頁)

4.“奇貨”的價值

呂不韋的投資動機明了以後,我們進而審查他的投資買點,看看他究竟看中了子異的什麽,以至於敢為子異下如此大的賭注。這要從子異的身世說起了。為了便於理解,也為了便於追蹤調查,我還是按照慣例,請大家先來看一份有關子異家系的材料。

子異是秦國第三十二代王、秦孝文王嬴柱的兒子。子異出生於秦昭王二十六年(前281年),呂不韋見到他的時候,他的祖父秦昭王嬴則還在位,他的父親嬴柱是王太子,被稱為安國君。安國君嬴柱妻妾眾多,子女也多,光兒子就有二十多個,子異是其中之一,排行夾在當中,被稱為中子。

俗話說,皇帝重長子,百姓愛幺兒。皇帝重長子,是以利害計量的,長子將要繼承父業,自然要格外看重栽培;百姓愛幺兒,是基於人情,小兒子最是天真可愛,往往得到特別的呵護。不過,利害和人情常常糾纏不清。歷史上,老父親一朝心血來潮,以幼代長的事情屢屢可見。子異兩頭不沾,二十幾個兒子排排座,吃果果,不管從哪一頭數起,都輪不到他有好果子吃。

俗話又說,愛屋及烏,子以母貴。講的是愛人之情及於所愛之人的相關事物,母親受尊寵,子女也高貴。子異的母親叫作夏姬,是安國君眾多妻妾中的一位,生下子異後不受寵愛,郁郁寡歡於深宮後院。夏姬遭冷遇,子異也跟著母親受白眼兒。正因為這樣,中子子異既得不到父親的喜愛,也沒有繼承王位的希望,後來就被打發離開秦國,到趙國做質子。質子,就是人質。不過,子異所充當的人質,不是普通的人質,而是國家之間的人質。戰國時代,各國之間結盟訂約以後,往往互相交換王室子弟做人質,被稱作“質子”。這些“質子”,既是外交使節,也是外交抵押。作為一種國際政治的籌碼,他們的命運,伴隨國家之間關系的變化而變化:兩國間關系友好,就被奉為上賓,禮遇有加;兩國間關系惡化,則遭冷遇羞辱,甚至被拘捕殺害。那麽,在邯鄲的人質子異,究竟屬於哪一種呢?

子異來到趙國做人質的時候,大概是秦昭王四十二年(前265年)。這一年,子異的父親安國君做了秦國的王太子,也就在這一年,趙國的孝成王即位,秦趙兩國關系有了改善的契機。身為王太子之子的子異作為人質來到邯鄲時,還不到二十歲。當時,秦國極力東進,集中攻擊韓國;趙國與韓國是唇齒相依的鄰國,表面上與秦國和解,暗地裏支援韓國抗秦。秦趙兩國之間,平靜的表面下關系日趨緊張,一場大決戰(就是後來的長平之戰)不可避免的預感,正在秦國首都鹹陽和趙國首都邯鄲蔓延開來。身在邯鄲的子異,一方面承受著來自趙國的敵視冷遇,另一方面也感受到源於秦國的拋棄無依,日子越發難過。

關於子異在邯鄲的處境,《史記·呂不韋列傳》裏這樣寫道:“車乘進用不饒,居處困,不得意。”說子異歸國無望,前途渺茫,手頭拮據,車馬破舊,居處寒磣,真可謂孤零零一落魄王孫,窮困潦倒於異國他鄉。

不過,王子王孫畢竟是王子王孫,在王權世襲的世代,王室的血統潛藏著繼承王位的可能。落魄王孫子異,他身上具備繼承天下第一強國——秦國王位的潛在價值。呂不韋是第一流的商人,他以商人精明的眼光,敏銳地捕捉到了這個潛在的價值。在這個商機的捕捉當中,血統——子異身上純正的秦王血統,正是他投資的買點。

然而,子異身上的投資價值,畢竟是潛在的價值,能否實現有概率和機遇的問題。前面已經說過,王太子安國君有二十多個兒子,純粹以數字計算,子異繼承王位的可能性為二十幾分之一,如今被打發到他國,希望更是渺茫。可以說,除非有特別的機遇,否則子異是沒有可能即位的。請大家注意“除非有特別的機遇,否則子異是沒有可能即位的”這句話,它的另一種表達是,“如果有特別的機遇,子異是有可能即位的”。

呂不韋不愧是國際大商人,他在各國間往來經商,也密切關注各國政局。他不但善於發現有投資價值的商品,而且對實現商品價值的機遇,也是有火眼金睛的。就在呂不韋關注子異潛在的投資價值的同時,實現這個潛在價值的機遇已經出現在他眼前,盡管還有些隱約不定,尚在流動當中。

那麽,呂不韋所察覺到的這個特別的機遇是什麽呢?

5. 最高商業機密

呂不韋所察覺到的這個特別的機遇,是關系到他全部投資成敗的關鍵,是絕不能向外人透露的最高商業機密。這個機密,他只能講給一個人聽,也必須向一個人挑明,這個人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