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三章 突如其來(第2/3頁)

一場突如其來的鼠疫,在多個縣暴發起來,傳播的速度遠遠超出人們的意料。在短短不一個月的時間,就從粵西北一直傳播到粵中,並傳播到了湖南。道路的修建,商業的發展,不僅僅只是繁榮的地方的經濟,同樣也為疾病的傳播提供了機會。

從接到電報之後,朱宜鋒一直在憑窗眺望。窗外雪花飛舞,這是今年的第一場雪,如果按成平常,也許在下這場雪的時候,他會陪著妻兒賞雪,陪著兒子玩雪。

但是現在,他卻在為發生在廣州的“民變”惱怒著,憲兵向百姓開槍,如何不讓人惱火,盡管那些百姓是受人蠱惑,為人煽動,但怎麽能開槍呢?

為什麽要向那些百姓開槍,難道說除了開槍之外就沒有別的選擇嗎?

“屠夫!”

在恨恨的罵出這句話之後,這個震驚和憤怒並沒有持續多長時間,隨後從廣州、長沙兩地發來的電報,卻讓他整個人都被另一件事所牽絆了。

即便是直到現在,他仍然能夠感覺到——室內還在回蕩著“鼠疫”兩字的聲音。

鼠疫爆發了!

在廣東與湖南兩地先後爆發了!

受限於交通、病情確認以及通訊等原因,直到疫情第一次爆發差不多一個月之後,兩地官廳才確認爆發的是鼠疫。現在已經有多達三十六個縣發現疫情,換句話來說,四分之一的地區出現了疫情,而且疫情還在繼續擴散之中,傳播的範圍越來越大,被感染的百姓越來越多……

那麽接下來會發生什麽呢?

朱宜鋒的腦海中浮現出以往只存在於文字歷史資料上的鼠疫舊景:城市受到鼠疫襲擊時連鳥兒都飛得無影無蹤;一座座受災的城市裏盡是默不作聲的垂死的病人;苦役犯把血淋淋的屍體堆人洞穴裏,在君十坦丁堡的醫院裏,硬泥地上潮濕而腐爛的床鋪;用鉤子把病人拖出來的景象;黑死病猖撅時到處都是戴口罩的醫生,就像過著狂歡節一樣;米蘭墓地裏成堆的尚未斷氣的人;驚恐的倫敦城裏一車車的死屍,以及日日夜夜、四處不停地傳來的呼號聲。

不,這一切還不足以讓朱宜鋒感覺到恐懼。

他所想到的卻是兩百多年前,明末時的鼠疫大流行——“天行瘟疫”、“朝發夕死”、“一家盡死孑遺”。史書中的寥寥數字的背後卻是千百萬人死於鼠疫的現實。

難道這就是歷史在抗拒改變?

“歷史會用他的方式抗拒改變。”

又一次,朱宜鋒想到了那個一直以來都被自己所無視的警告,現在的鼠疫難道就是歷史的反彈?

忽然這寂靜的辦公室中響起了一聲鐘響,那是鐘聲,一刹那驅走了殘忍和痛苦的想象,同樣也將朱宜鋒從幻想中恢復過來,但是他的眉頭緊皺著,歷史已經告訴他,如果任由鼠疫流行,那麽會發生什麽!

數以千百萬的百姓將會死於這場災難之中,甚至這場災難也有可能毀掉自己現在奠定的一切!至少會對接下來的行動造成影響。

現在被感染的不僅僅只有百姓,還有憲兵,還有軍隊,在鼠疫的面前,所有人都是公平的,它不會因為你是富人或者窮人而仁慈放過你。

“從現在開始,湘、粵包括湖北,地方官廳所有的工作都必須要轉移到防疫上來!”

在沉思片刻之後,朱宜鋒立即做出了決定。

“所有的地方官員必須意識到一點,這是一場戰爭,而我們必須要打贏這場戰爭!”

是的,必須要打贏這場戰爭,要不然等待自己的極有可能是毀滅,是所有一切的功虧一簣。自己沒有選擇同樣也沒有退路!無論如何都必須要打贏這場戰爭。

怎麽打贏這場戰爭?

在鼠疫這種傳染病的面前,1856年的醫學是被動的,實際上根本沒有任何治療手段。別說是在這個時代,即便是在一個半世紀之後,一號病的爆發都可以讓國家如臨大敵一般,更何況是這個時代,怎麽辦?

轉過身,看著站在面前的神情緊張的駱秉章,朱宜鋒想到了現在府中最擅長防疫的一個群體。

“把我們的軍醫都調過去,還有軍隊,讓他們負責防疫!”

“主公,那廣州一事如何處置?”

張亮基出言詢問道,在他看來這種平息民亂根本就不什麽事,別說是殺了百多人,就是殺了幾千人,又能如何?

但是畢竟主公不是滿清的皇上!

“廣州……”

眉頭一皺,朱宜鋒的臉上頓時湧現出一陣惱色。

“主公,以臣之見此事李子淵雖有偏失之處,可其也是一心為公。今日粵省大疫,若無其居中調度,若無其於粵省之威信,恐百姓不知徒增傷亡幾何!”

盡管被殺的是廣東同鄉,但駱秉章仍然習慣性的用一個臣子的態度去看待這一問題,畢竟在大清國,不知多少官員因為“立場”的問題,在鄉人民變中被罷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