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心生變(第2/2頁)

“那麽,均裳,以你之見,漢督今時唯重西洋了?”

反問的同時王闿運的心底卻是思索著,那眉頭更是時展時皺。似乎正是在考慮著什麽。

這日下午,想起外界有人對自己即將西行的嘲諷,郭嵩燾的心情無論如何也難以平靜。他往下手中的書本,閉目凝神,半個鐘點後,心緒漸漸安靜。於是他請來了文山義熟的來自英國羅畏理神父過來品茗對弈。羅畏理神父這一陣子一直教他英文、法文,通過與其的學習過程,郭嵩燾總算是對西洋有了一定的了解,亦發現西洋的文化確實也有其博大精深之處,以至於總以一種亦師亦友的態度對待。空閑時間,二人常在一起談些學問上的事。

在兩人正談著西洋的“巴夫子”的時候,家仆進來稟報道:門外有個年輕的讀書人來訪,同時遞上了拜貼。

郭嵩燾一向謙卑抑己接待來訪音,尤其是讀書人,更何況還是來自湖南家鄉的讀書人。於是他便吩咐收起棋盤。那人進得門後,在郭嵩燾面前端端正正地鞠了一個禮,不卑不亢地自我介紹。

“晚生王闿運拜見部堂大人。”

雖說郭嵩燾只是外交司主事,可這主事一職卻等同朝廷的尚書一職,王闿運這麽說倒也合乎官場之理。

“足下便是王闿運?”

郭嵩燾將王闿運細細地打量一番。見他相當年輕,瞧著其相貌堂堂不卑不亢的模樣,他的心中欣賞,便親熱地對王闿運說道。

“久仰,久仰,不必拘禮,請坐。”

曾國藩“久仰”二字,並非尋常文人見面的客套話,他的確早就聽說過王闿運其人了。那是王世全對他講的:一日,一個要飯的老花子,持著“欠食飲泉,白水焉能度日”的上聯,來到東洲書院求對,一時難倒了書院那些飽學之士。後來,一年輕士子以“麻石磨粉,分米庶可充饑”的下聯對上了,才免去東洲書院之羞。此人便是王闿運。更何況這“湘中五子”之名,他倒也有所耳門,郭嵩燾自然欣賞王闿運的聰明。現在,這個頗有才學的士子自己來了,他自然高興。

“多謝部堂大人!”

王闿運大大方方地坐下後,郭嵩燾便又問道:

“聽足下口音,好像是湘潭一帶的人。”

王闿運便如實答道:

“晚生是湘潭雲湖橋人。曾於東洲書院求學。昨日在來武昌後聞知部堂水日將前往西洋,特來為部堂送行,部堂此番西洋之行,實為可比蘇武西行之壯舉,可為我湖南父老之榮耀。”

見王闿運口齒清爽,談吐不俗,想到近日些許人的責難,心想此人的來意到底是何?難道就是為了誇上自己兩句?

雖說心存疑惑,但郭嵩燾仍然微笑著說道。

“嵩燾奉漢督之命,近日即要出訪西洋諸國,實為了解西洋之虛實,還煩足下代為轉達鄙人對家鄉父老的感激之情。”

王闿運忙站起,作了一揖,說道。

“部堂以部堂之尊尚不辭辛勞前往西洋,以解西洋之虛實,而世間卻有凡夫俗子不解部堂之意,更不解漢督遣以部堂出訪西洋之心,實是可恨而又可憐!”

王闿運的這番話倒是一語說到郭嵩燾的心裏,那些不解此事的人可不就是可恨而又可憐嘛!大有知音之感的郭嵩燾對面前的年輕人好感頓時更濃了。

“足下過獎了。”

王闿運重新坐下,看著郭嵩燾說道:

“晚生昨日誦讀史書,聞史書中蘇武持節出訪之狀舉,再想到部堂的行之事,心想部堂之遇與他日蘇武何其相似,晚生位卑言輕,雖不能為部堂解惑,但唯願親自相隨,隨部堂出訪西洋。”

這正是王闿運思索一夜之後做出的決定,“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既然漢督如此看重西洋,那出訪西洋之事,必定為其所看重。若是能隨郭嵩燾一同出訪西洋,且又是自己主動提出,僅憑此事必可入漢督之眼,待到他日從西洋歸來之時,如何能不為漢督所看重?

“哦!”

驚詫的看著面前的年輕人,郭嵩燾簡單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現在莫說是外人,就是於外交司內,眾人亦是對西洋畏之如虎,而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卻主動的要去西洋!

“你確實願去西洋。”

“自然願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