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陰謀”

“快看,那是什麽?”

安妮手指著的江邊的成串的單桅船,突然又指著河岸驚訝的大聲喊道。

對於她來說,浩瀚大海看得慣了,對江河中的狹窄水道和清運纖纜,反而感覺十分新奇。那成串的單桅帆船,由牽夫曳引著在江畔運河上蠕蠕移動,就象孩子們的玩意;那一群群慪僂的身子,一聲聲雄壯的“纖歌”,卻又使人興起無限沉重之感她從來沒有看見過用人拉著行駛的船,若非親眼目睹,簡直不敢置信。

在大海裏,人,實在太渺小了。但在那江邊的小河中,又處處表現出人力的偉大。

“不過就是纖夫罷了!”

懶洋洋的朝著江畔的運河看去,萊納斯用平靜的口吻說道。

“他們根本就沒有必要繼續使用這條運河,只需要擴建這座碼頭,然後修一條通往城市的鐵路就行了……”

盡管作為一名軍官,但萊納斯同時也是一名工程師,自然一眼就看出了這條江畔邊的河流是一條人工開挖的運河,而他們之所以開挖這條運河顯然是為了讓港口距離城市更近一些。

“如果想要使用的話,完全可以購買一艘蒸氣拖船,根本沒有必要使用纖夫,這些中國人……”

喝了一口酒,他並沒有繼續說下去,曾經在奧斯曼土耳其出任過軍事顧問的他,自然非常清楚東方的保守,不過相比之下,這些中國人似乎比土耳其人更為保守——直到現在,中國的軍隊居然還使用著冷兵器!

要知道,在十幾年前,他們就被英國人狠狠的揍了一頓。結果他們似乎並沒有什麽反應,依然迷醉於自己的美夢之中,這一點,甚至還不如土耳其人,至少土耳其人在“挨打”之後,還知道進行軍事上的變革。

而那些喊著號子的纖夫,在某種程度上,這些纖夫的存在就是中國人愚昧保守的象征!

“居然還有大炮!”

成串的鹽船由纖夫拖曳著往朝著近城的新河碼頭行去,立於船艏的陳方南有些緊張的看著那碼頭,在距離碼頭不遠處,可以看到用石頭砌成的炮台,炮台上隱約的可以看到黝黑發亮的鐵炮。

大炮的發現只讓陳方南的心底頓時一寒,對即將進行的交易越發的緊張起來。

“觀世音菩薩保佑,保佑弟子一切順利……”

心裏向神佛祈禱著的時候,瞧著越來越近的新河碼頭,他的心便捏成了一小把兒,再瞧著那偶爾列隊經過的兵丁時,心底反倒是更緊張了,就連那汗水也跟著冒了出來,這會他反倒是後悔應下了這個差事,萬一,萬一要是這些賊人殺人奪貨的話……那可就全虧在裏頭了。

不會的,不會的,這些賊人肯定需要鹽,肯定是這樣,再說,再說少爺的信裏不是寫的清清楚楚的嘛……

那些賊人需要鹽!

陜西下來的鹽船過來了嗎?

幾乎每天對於趙紫玉來說,她所關心的第一是武昌城內的鹽價,在見著鹽價下跌十幾文時,她的心便糾成了一小把,莫不是那人又把長江的鹽路給疏通了,出身於商家的趙紫玉非常清楚,那些個官府中人個個都是黑眼珠子不能見白銀子的主,只要舍得花銀子,他們自然會對鹽船睜只眼閉只眼。

又一次,趙紫玉閉著眼睛細細品味著這市面出來的黃中泛白的鹽,相比於湖北常食的苦澀多泥砂的淮鹽,這些黃鹽且不說更鹹,便是其不含任何沙土,就已經道出了鹽的來路。

川鹽!

“肯定是川鹽!”

家在自流井有鹽井的趙紫玉對於自流井的井鹽並不陌生,只是略一品嘗,她的心思便是一沉。

若是現在那人開辟了川鹽入鄂的鹽路,那麽其又豈會看重陜西的鹽路,若是他們不看重的話,萬一到時候連鹽帶人都劫下了,又該如何?

對方劫鹽她不擔心,她最擔心的是那人奪船,自粵匪糜爛地方以來,從湖南至江寧沿江各地舟船皆為粵匪所奪,相比之下,現在這沿江之地舟船自然極為重要,雖說一直以來這義軍名聲頗佳,從未曾劫奪他人財物,可萬一他們要是見財起心的話……

“看來自己有些太急功近利了……”

心下這般尋思著,趙紫玉暗自反思之余,又心存一絲僥幸。

“現在,只能賭他的目光絕非一般賊人所能相比了……”

是的,現在只能賭他的眼光了!

想到那日那人的差點沒扼死自己的經歷,趙紫玉的心頭便是一陣惱怒,自幼從未受到絲毫他人之氣的她,心下的那絲嬌蠻立即湧上心頭。

“哼哼,你姓朱的只管等著瞧,等到船來了,咱們新帳舊賬便一起算上一鼻……”

想到自己的那個打算,趙紫玉的心底便是一陣得意,何止是得意,根本有那麽些興高采烈,想著那人欲殺自己於前,後來又“逼”自己做牛做馬的伺候著他,心下暗惱之余,更是盤鼻著如何將這“新仇舊恨”一一算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