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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瑩不顯山不露水地宰割了吳氏三兄弟一塊地,落了個辦義學的好名聲,給安吳堡辦了一件好事。

義學堂建成開學後,大白天裏,孩子們整天吵吵鬧鬧,吳氏三兄弟再也沒安靜過,隔兩堵墻,聲音隔不住,有啥法?

以後幾年裏,吳尉武、吳尉夢、吳尉龍家婚喪大事缺銀子花,又把原分給三大院的五百畝土地賣給了周瑩,吳尉龍在涇陽縣城開的店鋪、當鋪和房地產也垮了。在此之前,他們如果還有與周瑩論短道長的底氣的話,到了此時已經沒有一點資本了。

老駱榮親領工匠,日夜守在吳氏墳園,用了兩年多時間,修整好了安吳堡東門外柏樹林

裏的墳園,在墳塋前建了碑樓,請名人寫了碑文石刻,豎起了墓碑,墳塋前石人、石馬、華表、牌坊等排立兩行,空地植柏栽松,還特別修了三座精工雕刻制作的花牌坊,將荒蕪的墓地修整成了頗具特色的墳墓建築群。

工程竣工後,周瑩只得率吳氏人丁前往祭奠,並向駱榮表示感謝。誰料,老頭子此時已是燈油耗盡,祭奠儀式剛開始,便一頭栽倒在地,兩腿一蹬沒了氣。周瑩傷感道:“老人家死在了吳氏墳園裏,是吳家名副其實的忠臣呀!”

周瑩本來不願修整吳氏祖墳,修好了,外人不明其中曲折,反說她是個孝女,稱贊她為吳氏光耀了門第,榮耀了祖宗。

周瑩馳騁江湖,生意興隆,財源滾滾,人羨人妒,譏言贊譽,褒貶不一,是非曲直,傳說紛紜,可謂是應驗了那句古老的俗話:寡婦門前是非多。對手們罵也罵了,咒也咒了,告也告了,大凡能派上用場的陰謀詭計和稀奇古怪的手段,在與周瑩的較量中,全都登過場,亮過相,但到頭來,失敗的總是發動攻擊的人。

外面的世界精彩無比,自己的商業王國更是風光無限。周瑩對於不時傳進自己耳朵的風言風語,造謠中傷,甚至惡意攻擊,最初曾發出過幾次耿耿於懷的憤怒吼聲,後來聽得多了、疲了、厭煩了,就懶得過問,更懶得聽了。

然而,樹欲靜,風卻不止。

西安城裏有一家頗有名聲和實力的醬菜園“九重天”,東家兼大掌櫃徐大雷是個捐了銀子買得一頂六品紅頂帽的財主。認識他的商賈們凡知他底細的,對其人品多會一笑帶過,因為此君仗著從老子手裏繼承到手的萬貫家業,從小便尋花問柳,偷雞摸狗,結交江湖下九流,學了點三腳貓的本事,和西安城裏的黑社會勢力相互勾結,相互利用,狼狽為奸,一心想在商賈隊伍裏占有一席之地,好坐上商界頭一把交椅,成為西安商界的龍頭老大。其父生前靠經營土地為生,從未涉足商業買賣,從本質上講,他骨子裏根本就沒有經商做買賣的天賦,但他在成為不勞而獲的土財主後,偏偏要就短避長,先在大差市開了一家“紅雲樓”妓院,繼而在騾馬市開了一家雜貨店。用他的話說,開“紅雲樓”是為結交三教九流提供一個場所;開雜貨店是為練手腳,學會咋做生意,咋發財,待有了經驗,再放開手腳大幹一番。世人總會有一天知道我徐大雷是怎樣一個人物。

徐大雷還真有點運氣,紅雲樓開張不久,因從江南買進五名國色天香、能歌善舞的美女做台柱子而聲名大噪,嫖客如潮而至。三教九流,七十二行各路中有錢有權有勢人物,在五名美女面前醜態百出,把大把銀子撂在了紅雲樓。嘗到做皮肉生意甜頭的徐大雷喜得眉開眼笑,胃口更大,一不做二不休,第三個年頭將紅雲樓擴展了二十二個房間,從江南又買進六名藝伎,一心從女人身上為自己創造出百萬財富。因嫖客眾多,生活用品需量大增,他的雜貨店買賣也獲益日多。有了銀子,徐大雷接受了狐朋狗友建議,為尋求靠山,保紅雲樓的安全,他拿出四萬五千兩銀子一路打通關節,結交各級官吏,最後捐得一頂六品烏紗,雖是不掛牌的空銜,但卻為他行走江湖,出入官場,廣交各界名流,提供了諸多方便。不知底裏的人,一聽他瞎好是個六品的官,自然得另眼看待了。

有了品級官銜,又有了一定經濟實力的徐大雷,有一天不知哪根筋跳了起來,信步轉悠到西大街,行至名號為“九重天”的門口,鼻子一吸,聞到了醬菜的香味,心想:我他媽咋沒吃過這樣香的醬菜呢?進去看看是啥東西,好了買幾個提回去慢慢受用。

徐大雷拐進了九重天醬園鋪面,挨個兒聞著嗅著醬菜的味兒,聞著嗅著手就伸了出去,這個罐罐挖一塊,那個盆盆裏撿一條,不停地往嘴裏塞,又不停地往地上吐。醬菜園五大間鋪面裏,靠著三面墻和櫃房,四周足足擺了一百三十多種醬菜。徐大雷任著自個性兒品味,嚼幾下便將嘴裏的菜吐出來,轉眼間羊屎蛋一般散落一地。坐在櫃房後的醬園二掌櫃一看,急了眼,走出櫃房笑對徐大雷說:“先生,請你不要動手拿醬菜品嘗,醬菜是很講究潔凈的腌制菜,客人若亂動手亂品嘗,就壞了醬菜買賣規矩,隨地亂吐也不甚雅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