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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少也得六七萬兩銀子。”駱榮來了個獅子大張口。

周瑩不願再和駱榮磨牙,一狠心,一錘定音道:“照你老說的數,我給你六萬兩行了吧?”

駱榮高興地咧嘴笑道:“差不多,差不多,那我就張羅去了。”

周瑩送走了駱榮,沖立在一邊抿嘴直笑的紅玉瞪了一眼說:“你笑個屁,今天讓老頭子硬敲走六萬銀子!”

紅玉說:“誰叫你心眼裏打算盤,光顧自個兒撥珠子,忘了駱老頭是個撥算盤珠子的老手!”

周瑩嘆道:“我死後,若能有個一半像駱榮這樣盡忠不貳的奴才為我挖穴建墳修墓,我就沒白在世上走了一遭啊!”

紅玉臉紅道:“小姐把人都看扁了,咱走著瞧,我若死在小姐後頭,不為小姐挖穴建墳修墓,就叫五雷轟頂,讓我死無葬身之地!”

周瑩猛地止步,站在紅玉面前,盯著紅玉看了許久,突然伸出雙臂把紅玉抱在懷裏,眼

中湧出了淚珠說:“紅玉,我的好妹子,有你這一句話姐心滿意足了!”

駱榮人老心不老,勁頭十足,整日東奔西顛,一輛騾車不停點地轉,跑遍涇陽、三原、高陵三縣,請齊了能工巧匠,安吳堡外柏樹林吳氏墳園破土動工了。周瑩見事已無可挽回,硬著頭皮看了看駱榮拿來的平面設計圖說:“就照這樣修好了。”

吳尉武、吳尉夢、吳尉龍對周瑩僅撥六萬兩銀子修整祖墳大為不滿,一齊找到周瑩說:“你有成千上萬的銀子,怎麽舍不得為先人修建一座讓人一見起敬的墳園?”

周瑩本來就不願修祖墳,只是被駱榮逼進死角不得已而為之,一聽這話,窩在心中的火,騰地燃燒起來,冷語相對道:“按輩而論,三位叔公應是修墓或重建吳氏祖墳的當然主事人,你們竟不顧身份來向晚輩興師問罪,就不覺臉紅?”

吳尉武說:“你公公是長子,你丈夫是長孫,你是吳家當今的主事人,你當然得管此事。我如果是當家人,就不找你了。”

“分家時,你們沒少要一分一厘,沒少拿一柴一木。”周瑩針鋒相對道,“我如今代我公公和我相公行孝,拿出六萬兩銀子修整吳氏祖墳,已對得起吳氏一門了。你們既然認為寒酸,修起來不夠氣派,你們每人也掏出六萬兩來,我為吳氏修一座金堆銀砌的陵園。”

周瑩一句話,噎住了吳氏三兄弟,別說六萬,就是六千,他們也不想出,吳尉武、吳尉夢更糟,連六百數一次也拿不出來。沒銀子話說起來氣短,面對周瑩的逼人氣勢,三兄弟啞口了。

吳氏三兄弟之所以找周瑩,無非是想讓周瑩多出點銀子,把祖墳修整得更排場點,好為自己增面子,在人前說話時能氣粗點,反正錢出在周瑩身上,花多花少都不心疼,找周瑩施加點壓力算啥事?不料經周瑩一駁斥,討了個沒趣,只得低下頭,偃旗息鼓敗下陣。

周瑩憋了一肚子火,打定主意要讓吳家人知道馬王爺長幾只眼,出出自進吳門以來心裏憋下的苦氣、悶氣、怨氣。過了四五天,她便放出在安吳堡興辦義學的風,並買通風水先生,在堡裏轉了一圈,然後圍著南、北、中三院品字相接的地方,看了又看,風水先生說:“義學建在品字中間,將來安吳堡定會出幾個狀元、將相和名人顯貴。”

風水先生的話,一傳十,十傳百,沒過夜便傳遍了安吳堡。安吳堡裏的人早就想辦義學,苦於無人出頭號召,眼睛全盯著周瑩,但見她不吭不哈,沒人敢去上門向她提出來。今聽周瑩心動了,願意辦義學了,哪能不高興不支持。聽了風水先生的話,堡寨裏的老人一齊找到吳尉武、吳尉夢、吳尉龍三兄弟說:“風水先生說三位老爺院子品字中間的空地,是出狀元和將相的寶地,全堡人希望三位爺把這片空地捐獻出來建義學,全堡人和子孫後代會永遠記住三位爺的無量功德。”

吳尉武、吳尉夢、吳尉龍雖然厲害,可也不敢得罪全堡父老,再說,如今他們財微氣短,一旦得罪全堡人,往後萬一有事,別想指望有人相助相幫。話又說回來,品字中間空地,原是停車馬的地方,三院敗落後車馬無幾,空空蕩蕩的車馬場連麻雀也很少落了,若把義學堂建在那裏,也難說不合情理。堡子裏大的空地也只有這一片,不讓用也說不過去。按吳氏祖傳家規,空地凡用在公益事業上,任何人都無權拒絕和反對,今全堡人提出要在他們擁有的空地上建義學堂,自然難以拒絕。兄弟三人面對全村父老,三張嘴自然難辯過一堡人,鬧翻了,把官司打到縣衙理也虧,興義學是官家提倡的事,要不誰能知道山東出了個興義學的武訓呢!

三兄弟面對全堡壓力,只得同意了在三家院子的品字中間建義學。周瑩見自己的計謀得逞,拿出五千兩紋銀,一下從品字中間圈出三十畝面積,只給吳氏三兄弟院子間留下一條能通行大車的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