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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瑩看著路安樺問:“路掌櫃,你看呢?”

路安樺問房主:“過戶銀兩由誰支付?”

房主說:“我出一半,少奶奶出一半如何?”

路安樺說:“老先生是個爽快人呀!”

周瑩笑道:“就按老先生報價過戶好了。”

房主見周瑩拍板,哈哈大笑說:“天無絕人之路,我閆金聲混了一世,總算沒把人丟在人前。路掌櫃,我先謝你助老朽排憂解難,給我找到少奶奶如此慷慨的買主。我現在就把房

地契約交你去過戶。”

閆金聲走進書房,從一部線裝書匣內拿出房地契約,交給路安樺說:“路掌櫃,不瞞你說,我兜裏連過戶的銀兩也湊不齊,你好人做到底,替我把過戶手續辦好,我再請你喝個一醉方休。”

路安樺接過房地契約和閆金聲印章,走出躬親居街門,扶周瑩上了轎車,才對閆金聲抱拳說:“閆兄靜候兩日,我替兄辦完過戶手續就把銀兩如數送來。”

第三天一早,周瑩拿到過完戶的蘆進士巷躬親居宅院房地契約,讓路安樺把二十五萬五千兩銀票送交閆金聲。路安樺接銀票到手說:“過戶花去五百二十五兩白銀,少奶奶為啥不扣除一半數呢?”

周瑩說:“閆金聲為還賭債而賣掉自己的宅院,已屬不幸,況他只要二十五萬五千兩銀子,我如再扣除一半過戶費用,未免太過摳門兒,不近情理了。”

路安樺笑道:“碰上少奶奶這樣的好心人,閆金聲沒啥可後悔的了。”

閆金聲雖然豪賭葬送了一座古宅,但當拿到銀票當天,便如數還清了債務,挺起男子胸膛說:“我閆金聲總算沒給先人臉上抹黑,從今天起,我要重新做一個不抽不賭的莊戶人,回到高陵的黃土地裏重振家業。”還清債務的閆金聲第五天一早,便搬出了躬親居,在交鑰匙給路安樺時說:“請你轉告周瑩少奶奶,我至死也不會對外人說把古宅賣給了何人。因為周瑩看得起老朽,沒把老朽當朽木踢進垃圾坑。幾百兩過戶銀子雖不足掛齒,少奶奶能分文不取,足以證明她是個人格高尚的人,能把房子賣給她,我閆金聲無憾矣!”

路安樺接過躬親居院門及各房門鑰匙時,指著房內的家具說:“閆兄,這些家具你什麽時候來拉?”

閆金聲見問,一笑回答:“躬親居全部家具都是明末清初的古董,我搬回高陵無法和農舍配套,躬親居如沒了這些古董,很難再現它古典美的雅韻氣質,所以,我一件也不帶回高陵,讓它繼續留躬親居吧!”

路安樺把閆金聲的決定和說過的話,如實告訴了周瑩,周瑩嘆道:“閆金聲正人君子也!”其後,周瑩曾三度接濟閆金聲,閆金聲曾兩次進安吳堡拜訪周瑩,一老一少成了忘年交。閆金聲回高陵後戒掉了賭癮,活到七十六歲病故後,周瑩給他的後人送去一千五百兩慰問金。

周瑩買進蘆進士巷躬親居,在西安有了火神廟和蘆蕩巷兩處密宅。日後,她將這裏作為坐鎮西安指揮屬下商號和在西安商務活動的決策中心長達十五年之久。1908年,周瑩病故前夕,將蘆進士巷躬親居贈送給了她世叔李平嶺的大女兒、畫家李一鋒。

半個月過去。一個月掛中天的夜晚,周瑩像平時一樣,一個人到後花園習武練劍,車東盈突然出現在她面前。周瑩一愣收劍問:“師兄,你咋進來的?”

車東盈回答:“你這東大院院墻擋不住我!”

周瑩又問:“你沒回洛陽?”

車東盈說:“本來我早該回洛陽了,可是那天在渡口碰到你後,我改變了主意。”

周瑩說:“於是你就到了安吳堡,並且賊一樣翻墻進了我的後花園?”

“我想你。”車東盈一語道破了進安吳堡的目的。

周瑩笑出了聲:“你還沒忘記突然襲擊我的那一幕是嗎?師兄,今天我已不是十四歲的丫頭了,你再想占我便宜怕沒那麽容易了。”

車東盈說:“如今你是少奶奶,但你應承認你是活守寡的少奶奶。我不明白,你年紀輕輕,為啥為一個並不值得你為他犧牲的男人守一輩子?”

周瑩沉默了一會兒說:“人各有志,我既然選擇了走這一條路,自然就有把這條路走到底的理由。”

車東盈靠近周瑩說:“師妹,我至今還沒有成家,如果你願意嫁給我,我會照料你一輩子,和你廝守一生一世。”

“謝謝師兄好意。”周瑩說,“咱倆的生活相距太遠,性格更是格格不入,咱倆就是勉強湊到一塊,也不會開出啥香花來。所以,我勸你不要存任何幻想。”

車東盈此時突然鼓起勇氣,上前一步,雙手抓住周瑩雙肩激動地幾乎是喊道:“我愛你——”喊聲中忽然伸臂把周瑩摟在胸前,瘋狂地吻著周瑩,喃喃說,“嫁給我吧,嫁給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