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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李昌英一聽周瑩到了武昌,一跳老高說:“好啊,我馬上寫信告訴我大我媽,讓他們來見見周瑩姐。”

王堅說:“省了吧,回頭少奶奶還去上海呢。”

尚李昌英說:“那就算了,我只告訴左文聲伯伯他們就是。走,我先去看看周瑩姐。”

漢江旅店離江岸河川水產品商行也就一裏路遠近,轉眼間尚李昌英和王堅已進入周瑩住的芙蓉房間門,進門尚李昌英就喊:“周瑩姐,想死我了,聽說你成了安吳堡大主子,我和左文聲伯伯他們,還專門擺了一桌為姐慶賀祝福呢!”

“那敢情好,姐謝你和左伯了。”周瑩說,“你當了老板感覺咋樣?”

“沒當老板想當老板,當了老板方知可憐。起五更,睡半夜,擔不完的心,做不完的活,吃飯還得想貨從哪裏進,往哪裏送,做夢也在想,是賠了還是賺了。哎呀,反正沒個消停的時候!姐,我只管了一個河川水產品商行,三十六個夥計,每天做三百六十多次買賣,頂多給外地發二千三千兩的貨,就把我過得緊緊張張,狼狼狽狽,你管了一個堡子幾十處商號,不覺得累嗎?”

周瑩忍不住笑道:“眼下還沒感到累,只是有點緊張。姐緊張不是怕把買賣做砸了,各總號掌櫃、分號掌櫃們替我把心操了,姐怕啥?姐熬煎的是咋樣把各地總號、分號的真實情況掌握住掌握好,做到心裏有數,不當糊塗糨子老板娘。不然,有天讓人給賣了,還不知咋回事,那才叫可憐呢!”

“姐是當大財東大老板的料,考慮的事大,想的事遠,我難和姐比,累也就不奇怪了。”尚李昌英說著一拍脖頸說:“姐,回頭我在家給你接風洗塵,你也看看我繼承到手爺爺的遺產和姐繼承到手的遺產,都有哪些不同地方。”

周瑩笑出了聲說:“你是在姐面前顯富吧?”

“錯了。我想讓姐看看我曾祖父留下來的那本《營商雜談》,它可是一本好書,裏面寫的是曾祖父從商四十八年心血凝成的智慧精華。對姐管治安吳堡絕對有參考價值。”

“這麽說,姐一定要到你爺爺留給你的安樂窩裏拜讀一下《營商雜談》了。”周瑩說,“今明兩天不行了,我得抓緊時間,把裕隆重的事料理岀個眉目來,後天我到你窩裏走走坐坐,先講一下你得準備下三十個人的吃喝才行。”

尚李昌英起身笑道:“我準備十桌席宴,把左文聲伯伯和他的文臣武將,我的軍師先鋒和相與們,一齊邀來拜見安吳堡主子少奶奶尊駕。”

湖北總號裕隆重下屬八個分號設在漢陽、漢口、武昌、宜昌、老河口、襄樊、通城、秭歸等地,年營業額在二百萬兩上下,年純利在二十萬至三十萬兩之間浮動。近幾年由於時局動亂,戰火無常,買賣受到嚴重影響,裕隆重的利潤直線下降,周瑩成為安吳堡主子時,上繳到安吳堡的年利銀僅有六萬五千兩。為此,大掌櫃武玉泉再三向周瑩表示歉意說:“玉泉無能,有愧少奶奶厚望,雖時局動亂不安,但與玉泉疏於管理有關,請少奶奶選賢任能,力挽狂瀾。”

周瑩從王堅、駱榮、房中書等人嘴裏得知,武玉泉是一位忠厚老誠的人,自受聘於吳尉文門下任裕隆重大掌櫃八年來,一直勤勤懇懇,兢兢業業,任勞任怨,無論巨細,事必躬親,一年四季奔波往返於總號與各分號之間,才保得湖北總號在動亂中艱難經營為繼。老河口、襄樊先後受撚軍沖擊,雖有損失,由於掌櫃和夥計們早有思想準備,商品轉移及時,沒造成滅頂之災實屬大幸。吳尉文生前曾多次對武玉泉進行表彰獎勵,武玉泉為此感激涕零,信誓旦旦效忠安吳堡,說:“老爺如此重用關懷玉泉,玉泉今生今世若對安吳堡稍有不忠不義,將會不得善終。”因此,周瑩不但沒走馬換將,反極力安慰他安於職守,把裕隆重帶岀困境。戰事波及湖北時,武玉泉怕周瑩鞭長莫及,一旦失卻對其旗下經濟王國的掌控能力,勢必殃及裕隆重。為防患於未然,他將分散八處分號的流動資金進行了一次重新調配,相對集中到了武漢三鎮,以防出現變故就近好做應急。

聽完武玉泉匯報,周瑩心想,武玉泉果然是有膽有識的幹才,所以表態說:“武掌櫃的決

定很好,把資金相對集中,在減少風險上是一種有效措施。據我了解,秭歸、通城、老河口分號因時局動亂不寧,經營困難,收入銳減,已岀現虧損。在多事之秋,從事珠寶買賣,風險日增,把戰線縮短,資金相對集中是正確抉擇。待我看完總賬與庫存後,我們再共同研究,如何調整湖北總號經營布局。”

武玉泉說:“裕隆重將按照少奶奶的安排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