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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花總號的夥計們忍不住啊的一聲驚叫,這才知道,厲宏圖遇到了可怕的對手,一個個把手中棍棒不由自主地拋在地上。

厲宏圖被王堅制服,跪在地上,哭喪著臉,呼哧呼哧喘著氣,對周瑩的問話連一句也沒聽進去。

周瑩望著臉一陣紅一陣青的厲宏圖,又氣又想笑,心想,這樣一個不經打的人物,居然也敢造反,妄想侵吞他人資財,搞什麽易號自立,真是癩蛤蟆吞天自不量力。

周瑩瞅了許久,見厲宏圖仍沒回過神來,便把桌子一拍喝道:“厲宏圖,你是自動交賬交鑰匙交印呢,還是等到皮開肉綻時才回心轉意?”

“你用武力逼我交賬,沒門兒。”厲宏圖抗爭說,“川花總號即便是你吳家資產,也有我厲某人一份心血,你休想從我手裏收回全部資產。”

“這麽講,我倒要求你了?”周瑩說,“你想沒想過非禮勿動的古訓?不義之財莫取,是做買賣人的規矩,你連這一點道義也不講,還有何面目出沒於市面,來往於公眾場所?又怎讓相與們看得起你?你貪圖他人財富,黑心欲吞,難道不怕落一個吃紅滅黑,忘恩負義的臭名?退一步講,你就是易號自立,夥計們一旦知道真相後,能和你同心同德,共創財富,共渡難關嗎?他們往後若也學你的樣兒辦,造你的反,分你的財產,侵吞你的血汗,你又將如何對待?凡事不論大小,都是一個理,你好好想想,你這種舉動,於理於法,於情於義,有哪一點相宜處?你若想在社會上還有立足之地,當一個講信譽的買賣人,就應該懸崖勒馬,主動交出川花總號全部權力和資財,免得到頭來落一個人財兩空、身敗名裂的下場。”

厲宏圖本來就心虛,陰謀敗露,易號自立夢被粉碎,把柄全被周瑩抓住,自知硬撐下去

也不是一回事,經周瑩一番說教,心如鹿撞,只是還不甘心即將到手的金疙瘩眨眼變成土蛋蛋,因此強打精神辯解說:“我為川花總號熬白了頭發,胡子一大把了,還是一名奴才看門狗,我不服,心更不甘。”

周瑩一聽忍不住笑道:“你既有如此想法,為啥不早說呢?現在我對你明明白白說清楚,只要你交出全部賬項和資財,我周瑩決不虧待你,也不會讓你一貧如洗,更不會攆你出門。否則,我只要一紙訴呈送到官衙,告你一個侵吞吳氏在川資產,偽造文書私制私印罪,你後半生就別再想走出牢獄門一步。”

“我若交出川花總號全部賬項資財,你又將如何發落我?”厲宏圖終於暴露出外強中幹的虛弱本質,在黔驢技窮後,知如抵抗到底,一旦周瑩告到官府,自己只能挨銬戴枷,腦殼能不能保住還在兩可之間。自己死了也就罷了,留下一家老小為自己背黑鍋,讓人指脊背就更慘了!不想還罷,越想心越虛,汗順脊背往下淌,眨眼間濕了衣衫,矛盾中一橫心,暗道,我向周瑩認錯,興許還有一點退路,能爭得盡可能好點的結局,總比坐牢掉腦殼好。想到此,厲宏圖一屁股坐在地,擦了一下額頭的汗珠,大聲喊道:“秦玉,讓胡先生把總號總賬和資產注冊拿給少奶奶查看,回頭通知各分號封倉待少東家清查。”

秦玉不敢怠慢,應聲下樓,請賬房胡先生去了。

厲宏圖敗下陣,周瑩長長出了一口氣,歸座後,說:“厲掌櫃請起,旁坐吧。”

厲宏圖站起坐在周瑩左邊的一把藤椅上,抱拳賠罪說:“少奶奶,厲某一步走錯,留下終生遺憾,若少奶奶法外開恩,給厲某悔過自新的機會,厲某自當感激不盡。”

周瑩神情嚴肅地說:“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有過改之,善莫大焉。厲掌櫃幾十年來兢兢業業,勤勤懇懇,任勞任怨,把川花總號管理得秩序井然。川花總號能成為川中知名商號,若論功勞,應首數你厲宏圖。遺憾的是,在你得知先公不幸辭世,由我繼承先公事業的音信後,突然背棄誓言,妄圖變吳氏資產為己所有,於是便鬼迷心竅,私制先公私印,偽造先公文書,欺騙官府,企圖通過易號之舉,行侵吞吳氏資產之目的。常言說得好,取不義之財,行不義之事,天地不容,神鬼不容,同人鄙之,道義譴之。現在事實證明,你的圖謀從一開始便注定了徹底失敗的結局,因為你忘記了一個道理,人心向背絕不會因某一個人故去而發生驟變。先公生前心存仁厚,善待同人下人,仁德是擊破你叛主圖謀的法寶。我能在千裏之外,發現你的不軌行為,靠的是什麽?就是我周瑩從先公身上繼承到手的品德。我可以告訴你厲掌櫃,吳氏家族能容得千百種個性的人,但容不得背信棄義的人。但看在你過去的功勞與辛苦上,看在你為吳氏家族所做出的貢獻上,我可以饒恕你今日的過錯,條件是將川內川花總號和十八處分號的所有資產,全部交割清楚,交出全部庫存資金和存在銀號錢莊的銀兩,在我認證後,我將根據你的選擇,劃出一個分號全部資產和賬上所有資金,歸你所有。今後,你能否成為一個川中富商巨賈,就看你自己的本事和運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