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風來

平郡王府,書房。

氣氛有些凝重,訥爾蘇向呂戴詢問那五的身份,呂戴皺著眉回答:“那五,是太子的門人。”

訥爾蘇微微發怔:“太子的門人?怎麽可能是太子,就算再狂妄,也不至於此。早上剛剛復了儲位,晚上就安排人報仇泄憤。”

呂戴點了點頭:“王爺說得沒錯,太子與王爺之間的恩怨眾所周知。就算太子想要報復王爺,也不會才復位,就這般迫不及待,派出的還是自己的門人。”

呂戴所說的太子與平郡王的恩怨,是指去年太子被廢前鞭打訥爾蘇之事。說起事情根源,還在呂戴與路蕓娘身上。

去年,因戶部追繳庫銀,有大批官員落馬。輕者抄家,重者發配。路蕓娘本為官宦之女,在被抄家後流落到一家名叫“海棠閣”的青樓。呂戴八年前,曾做過陸家的西席,當過路蕓娘的啟蒙先生。聽說當年的弟子有難,他就托了平郡王幫路蕓娘脫籍。蕓娘愛慕呂先生,呂先生卻因顧及到師生名分,始終未接受她。

偏偏不知誰多嘴,在太子面前贊路蕓娘是“海棠閣”的花魁,是媚骨天成的極品美人。太子動了心思,叫人傳話給訥爾蘇,暗示討要蕓娘做禮物。訥爾蘇只做未知,準備了大量奇珍異寶,獻給太子。太子惱羞成怒,借口訥爾蘇的禮物輕了,鞭打訥爾蘇。

……

德勝門內,內務府廣儲司郎中馬連道府邸。

去原兵部尚書馬爾漢與現任正黃旗護軍參領傅鼎府上請過安後,曹颙去了馬連道家。

馬爾漢是曹颙二嬸兆佳氏的伯父,今年已經七十六歲,年後就告老休養。如今不怎麽見外客,由他的長子招呼曹颙。馬爾漢與曹家關系並不算親密,只因他輩分高,年歲又長,所以曹颙先來拜見這個老爺子。

傅鼎,鑲黃旗人,滿洲老姓為富察氏,少年時曾同曹寅、李煦、納蘭容若等人一起任過康熙侍衛,後來娶了曹寅的幼妹曹氏為妻,是曹颙的親姑父。曹氏生長子昌齡時難產,產後不久病故。傅鼎後又續娶了繼室夫人,與曹家關系漸漸淡下來。等到曹颙記事後,兩家早已沒有走動,曹颙只隱約聽說過京城有這門親戚。

傅鼎倒是親自出來見曹颙的,不過神色有些淡淡的,問問了江寧那邊曹寅夫婦的情況,又問問進京差事什麽的。最後,又打量打量曹颙,端茶送客。曹颙有點奇怪,這位姑父並不像表現出來的那般冷淡,他的眼神看著自己時,裏面不經意流露出慈愛與感傷。想必他與姑姑也是有很感情的,怕是看到內侄想起了亡妻。

馬連道家,特意設了家宴為曹颙接風。

馬曹兩家算是通家之好,因此並不避諱女眷。馬連道的妻子田氏,是個非常健談的婦人,笑呵呵地與曹颙話起了家常。

馬連道的兩個兒子一個在戶部當差,一個是護軍營侍衛。馬連道的兩個女兒年紀尚小,大的不過十三、四,小的十來歲的模樣。兩個兒媳看來也是出自旗人之家,都是端莊有禮落落大方的,見過曹颙後,沖著小姑子們笑笑,帶著她們下去準備酒席。

曹颙面上雖然帶笑,心裏卻有幾分不自在。這馬連道與田氏夫婦,看來像是把他當成準女婿一般,那眼神不是一般的炙熱。不過,馬家雖然宅院也不小,但是卻不像其他大戶人家那般廣納妻妾。田氏“妒忌”的惡名在外,馬連道只有嫡妻,並沒有侍妾。或許因家風的關系,馬家兄弟兩個也都是只有妻,沒有妾。

若不是親事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怕是馬家就要拉著曹颙敲定親事。曹颙願意接受馬家的親善,卻無法心甘情願地接受這門親事。

在馬家吃飯過程中,曹颙就拿定主意,回府後要修封家書給父親,表明自己不願早婚的決心,懇請雙親不要隨意幫自己定親。如果馬家人知道,他們的費心款待換來的竟是這樣的結果,不知會不會哭笑不得。

這頓飯吃了將近一個時辰,飯後田氏又是絮絮叨叨地嘮嗑。待到他們放曹颙離開時,天色已黑。跟著曹颙來的管家曹忠早去其他府裏送禮去了,這邊跟著曹颙的,只剩下小滿和新選上來的兩個長隨。

馬連道不放心曹颙,打發大兒子馬信羽帶兩個人送曹颙回去。

路上,曹颙與馬信語騎馬並肩而行。

馬信羽問道:“聽聞曹兄弟曾師從宋斌臣大家之子,可有此事?”

曹颙點了點頭:“確有此事!”心中卻暗嘆不已,看來馬家關注自己應該不是一日兩日,因為宋夫子當年在他去清涼寺之後就辭館回了杭州。

馬信羽笑著說:“三阿哥素來喜愛書法,對宋氏書法尤為推重。他知道你這位宋氏書法的再傳弟子要進京當差,早就盼著了。聽說我們家今兒宴客,就讓我傳話下來,要你去趟他府邸,估計是要找你研討書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