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一片降旗出臨安(第5/5頁)

至此文武齊備,眾人擁立益王趙昰為帝,是為宋端宗,改元景炎。進封皇弟趙昺為衛王,升福州為福安府。以陳宜中為宰相兼樞密使,都督諸路兵馬。張世傑為樞密副使,陸秀夫為直學士,文天祥為樞密使同都督。流亡小朝廷下詔各地,圖謀復興。

朝廷雖小,五臟俱全。哪怕在流亡途中,工作仍然在繼續。首相陳宜中以身作則,打響了內訌第一槍。他看陸秀夫不順眼。

臨安時期,他是首相,陸秀夫是宗正,天差地遠的身份。福州時期,他已隱身成功,混跡於茫茫人海,陸秀夫把他挖了出來,再次水深火熱。這仇就不是一般的大了,偏偏陸秀夫天天喊抗戰,大有不戰到最後一人絕不罷休之勢。

很煩啊。

陳宜中指使言官彈劾陸秀夫,務必要把他趕下台,不然有太多的事根本沒法做。陳宜中在福州的陸地上做著非常熟悉的本職工作,卻被從海面上傳來的一個聲音給打斷了。

唯一的軍方大佬張世傑說:“都什麽時候了,還搞這一套,惡心不?!”

陳宜中泄氣,放過了陸秀夫。

緊跟著張世傑又看文天祥不順眼,兩者之間幾乎什麽都正擰。張世傑打算向南方發展,沒有最南只有更南,最初的打算是在廣州落腳,成立政治新中心。文天祥主張北上,開府永嘉(今浙江溫州),這樣才能勉強稱之為國家。

誰對誰錯沒有答案,問題是廣州突然間投降了,張世傑必須改變計劃,於是他順帶著“同意”了文天祥,可以為國家出力了,你去南劍州(今福建南平)開府,在那兒建立根據地。

文天祥啟程,盡管這與他的初衷不符,也仍然堅決執行。可張世傑還是後悔了,文天祥一呼百應,影響力迅速飆升,這會置他於何地,他還會是最有力的實力派人物嗎?!

文天祥你不要去南劍州了,去汀州(今福建長汀),有事直接向我匯報,沒有召喚不許入朝。文天祥就此被隔離在外。

後世將張世傑、文天祥、陸秀夫評為“宋末三傑”。三者傑則傑矣,各自的軟肋弱項也著實明顯。於此國家淪喪種族危亡之際,三位仍能堅持本我毫不妥協,但張世傑除了本職業務方面短板嚴重之外,那顆心也著實不大平整。

流亡小朝廷忙著內訌,元軍已經南下。十一月中旬左右,元朝陸軍自浙入閩,逼近福州。小朝廷的反應是不去看敵我雙方的戰力對比,不考慮勝負可能,直接逃跑。

全體登船,目標向南。

當天霧滿滄海,濃得不像話,他們在不知不覺間躲過了危險。元軍的水師也已經到了,與他們擦身而過,真是險過剃頭。

船隊南下泉州,這裏有他們的既定目標—蒲壽庚。這是個阿拉伯大商人,任提舉泉州市舶司,三十多年裏掌管著南宋的海外貿易,是大商人、大官人,更是個大軍閥。眼下小朝廷物資嚴重缺乏,尤其是戰船,而這些正是蒲壽庚囤積無數的。

面對小朝廷的要求,蒲壽庚滿口答應,不僅如此,還希望小朝廷留在泉州,把這裏當成行宮。這是多麽好的同志啊,如此時局,如此誠意,千載難逢。

張世傑搖頭,一來這與他的計劃不符,泉州還不夠南,他還要繼續南下;二來蒲壽庚一直在元和南宋之間搖擺,古人雲“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時南宋已經亡國,此人還這麽熱誠,物反常必為妖!

張世傑趁蒲壽庚回泉州內城的機會,把外港的戰船都洗劫了。盡管這樣做很下作,可非常時期非常事,也是迫不得已,更何況還是君父洗劫子弟。

蒲壽庚大怒,大商人、大官人嘴臉收回去,大軍閥面目暴露,他糾集勢力揚帆出海,把小朝廷打得落荒而逃。要知道小朝廷這時的總兵力在三十萬之上。

蒲壽庚於次月降元,不久之後盡殺趙宋宗室子弟數萬人,崖山海戰之後更遠赴重洋追殺趙宋遺孤。如此狠毒,不知是為了什麽。說到天大,不外乎流亡小朝廷搶了他些錢,值得這樣報復?!壞事做絕終有報應。在元朝,這條狗在幾十年之後變得不聽話了,蒙古人可不像宋人那麽手軟,直接滅了蒲氏家族,所有蒲姓人都被砍頭。

到了明朝,明太祖朱元璋深恨蒲氏賣國求榮,下令將蒲氏一族剩余人等充軍流放,為娼為奴,不得登仕籍,永不能為官。蒲氏從富甲一方變成賤族達數百年之久,到清朝時都沒能翻身,可見惡有惡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