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空降“斬首”(第2/3頁)

“到了這一步,好好配合政府的話,保命還是不成問題的。”劉文正接著說道,“要是抵抗,這院子裏死的人,怕是不光是六哥一個了。”

劉文彩長嘆了一聲,執槍的手無力的垂了下來。

“不錯,就是抵抗的話,也根本堅持不到老七和袍哥會的人來。”劉文彩的手一松,手槍便落到了劉文正的手裏。

“七哥也許會來,但袍哥會的人,現在只怕早已經逃得不見影子了。”劉文正說道,“那些人,是根本靠不住的。”

“早聽你的話就好了,否則也不會落到這般田地。”劉文彩嘆息著說道,“你傳我的命令,叫大家不要抵抗,放下武器,聽候政府的發落。”

此時,在飛艇觀察艙中的楊朔銘,正舉著望遠鏡,觀察著劉家大院及其周圍的情況。

地面上偶爾傳來零星的槍聲,但很快一切都歸於沉寂。

“果然不出‘吾豪’所料,這個劉文彩沒有敢頑抗的膽子。”楊朔銘放下了望遠鏡,說道。

“算他識相。”站在楊朔銘旁邊的陳宦笑了起來,“四川的事一直很棘手,這其實也是又一道坎兒啊!”

“是,好在這道坎兒,總算是好好的邁過去了。”楊朔銘點了點頭,說道。

“咱們中國的坎兒,實在是太多了。”陳宦看著楊朔銘說道,“瀚之還能記得,上一道坎兒,是什麽時候嗎?”

“甲午故事,須臾不敢或望。”楊朔銘望著那些已經占領了劉家大院的傘兵,低聲說道。

“不錯,要說這最開始的一道坎兒,就是甲午年,可惜咱們沒能好好的邁過去。”陳宦嘆息著說道。

陳宦和楊朔銘雖然分屬兩個不同時代的人,但他們在這件事上的觀點,卻出奇的一致。

1894年的中日甲午戰爭,從歷史上看,是中國的一道坎兒。

中國近代第一輪“改革開放”是著名的洋務運動,在進行了三十多年之後,趕上了1894年的甲午戰爭。甲午戰爭的失敗,令晚清的改革開放徹底改道,從“制度”和“主義”層面尋找靈丹妙藥和捷徑,成為精英階層的共同追求,而圍繞“器物”與“技術”層面的“洋務運動”,本應繼續推進和深化,卻在“制度萬能”和“主義萬能”的大躍進中被忽略。晚清改革正是自此走上了一條“主義”取代“問題”、口號取代實幹、旗幟取代行動的歧途,終至政權分崩離析,“改革”被“革命”所替代。

而導致辛亥革命、清王朝政權崩潰的主導力量,並非是主張暴力革命、武裝起義的革命黨,推翻清政府的主流,其實正是當時所謂的“立憲派”,而這些人的大多數,都是晚清改革中形成的新興既得利益集團。

這個既得利益集團,其主體是官僚、企業家。在“大清特色”的資本主義下,他們往往是“官商一體”的身份,無論其之前出身於官場還是商場,幾乎無一例外地既是官員、又是商人。即便是所謂的“商辦”(民營)企業,其領導人或者是官方任命的轉崗的老幹部,或者是獲得了官位品秩的商人。如策動“保路運動”、引爆辛亥革命的川漢鐵路公司,其高層就是這兩種人的結合。這類企業,雖然打著民營的旗號,但卻幾乎完全依靠公權力的扶持而得以維持和發展。

而象這樣的既得利益集團,在那樣一個體制下,則必須兩線作戰:一方面,他們要與老的既得利益集團爭奪,從這方面上講,他們希望利益是流動的;而另一方面,他們要回避並切斷“先富帶後富”、走共同富裕道路的道義責任,並且為他們的“富加貴”繼續提供廉價勞動力和廣闊市場,從這方面來講,他們希望利益是固化的。

在晚清時代,老的既得利益集團,以舊貴族為主,在改革中,他們中的大多數人並未直接得到“效用”的增量部分,卻被稀釋了曾經在政治和經濟上的壟斷地位,因此,他們往往會成為改革尤其是政治改革的阻力。這種反對,盡管會打著“祖宗家法不可變”、“中體西用”之類“意識形態”的旗幟,但其實只是出於利益擔憂及心態失落。總的來說,這個集團希望的是經濟改革民主、政治改革慢慢行。

在與老的既得利益集團的爭鬥中,新的既得利益集團因為不存在當家包袱和維穩顧慮,采取的是攻勢,敢於高舉改革甚至是憲政的大旗,而希望持續稀釋和解構老的既得利益集團的權力與權利。如果從個體的角度去考察清末憲政運動的積極參與者,其基色都是“利益”,絕非“理想”。

這個新的既得利益集團,在對付抱有“共同富裕”期望的草根階層方面,卻不惜過度地、破壞性地、不擇手段地利用公權力,以圖固化利益格局。比如以財產和文化水平限制草根階層參與基層政治,以國家專政權力為後盾強行收取集資股本金(“租股”),這是典型的“牧民”之道——草根階層被他們當作奶牛,吃的只能是草,擠的必須是奶,甚至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