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火燒趙家樓(第3/3頁)

“有一個同學抽煙,身上帶有火柴,看到臥室太華麗,又有日本女人(這是從何說起?),十分氣憤,就用火柴把綠色的羅紗帳點燃了,頓時室內大火,房子也就燃起來了。”

“某人行至曹家門外,看見穿著長衫的兩個學生,在身邊取出一只洋鐵偏壺,內裝煤油,低聲說‘放火’。然後進入四合院內北房,將地毯揭起,折疊在方桌上面,潑上煤油,便用火柴燃著,霎時濃煙冒起。某人跟在他們後面,親眼看見。大家認得他倆是北京高等師範的學生。”

而高師的學生,則毫不客氣地將此“壯舉”收歸名下。差別只在於,到底是哪一位高師學生放的火。

一位高師學生說:“我親眼看到北京高師一同學用煤油把房子點著了,我還添了一把火,趙家樓頓時火起。……學生群眾走進曹宅,先要找賣國賊論理,遍找不到,高師同學遂取出預先攜帶的火柴,決定放火。事為北大學生會某隊長所發現,阻止說:‘這樣絕不可以!我負不了這個責任!’該學生毅然回答:‘誰要你負責任!你也確實負不了責任!’結果仍舊放了火。”

對於火燒趙家樓的真相,也許永遠不會有正確的答案。

所謂的群眾運動,其實就是這麽回事,總是有“組織者”、“領導者”控制不了的時候。理由很簡單,既然敢於起來反抗權威,就不會將“臨時指揮”的命令奉若神明。該自己做決定的時候,北大的學運領袖也罷,高師的學運領袖也罷,其實是左右不了局面的。那麽,誰能左右局面?準確地說,沒有。但一個不爭的事實是,在那樣一個年代,最激進的口號和舉動,在群眾運動中最有誘惑力,在這個意義上,所謂的“局面”,最容易受相對激進而不是溫和的學生的影響。倘若不是這一把“超出理性”的無名之火,軍警無法“理直氣壯”地抓人,學生以及市民的抗議也就不會如火如荼地展開。那樣,這場運動其實很可能會是另外一種結局。

對於縱火焚燒曹宅持有異議的,當時便大有人在,一位北大學生回憶,“(放火)這一舉動沒有得到所有在場同學的贊同”,“有些同學,尤其是法政專門學校的學生,他們認為放火毆人是超出理性的行動,是違反大會決議案的精神,頗有些非議。”

學生火燒趙家樓的消息,很快便傳遍了全國各地。

“這件事可怪之處頗多。”在南寧的楊朔銘在第一時間接到了報告後,立刻便覺察出了其中的詭異之處。

聽到楊朔銘這樣說,坐在他對面的陳乾聲也是一臉凝重的點了點頭。

“傷亡情況怎麽樣?”楊朔銘皺了皺眉頭,向前來報告的龍永華問道。

“尚未有死亡報導。在曹府內被打者為駐日公使章宗祥,因其當時身著外交官禮服,因此被誤認為是曹汝霖,因而被打,受傷甚重,幸當時日本記者中江醜吉在場,奮力救護,才沒有弄出人命。”龍永華答道,“等到軍警正式捕人時,那些攻打曹宅用力過多的人,這時多半已經筋疲力盡地跑回學校休息去了。剩下少數維持秩序、零星掉隊或圍觀的,在警察包圍下就擒。被捕學生共計32名,其中北大20名、高師8名、工業學校2名、中國大學和匯文大學各1名。”

“抓他們有什麽用?這些學生又不是縱火打人者。”陳乾聲搖了搖頭,恨聲道,“真是混蛋啊!”

“外界喧傳學生被執者有數百人之多。當晚7時,遊行學生被捕的消息傳遍九城內外,各校學生紛紛舉行集會,緊急商議營救策略,因有傳說被捕學生將被‘軍法從事’。其中北大三院的集會氣氛最為緊張,所幸蔡元培校長出席講話,對學生的愛國動機表示同情,又向當局指明,為軍警所執者,未必即為打人毀物之人。昨夕,已有人為之向警廳取釋,以免再激動群情……”

聽了龍永華的回答,楊朔銘默默地點了點頭,而此時他的心裏,卻遠非表面上那樣平靜。

他根本沒有想到,在他原來的歷史時空中的那場本該發生在1919年5月4日的中國歷史上最為轟轟烈烈的學生運動,以另外一種差不多的形式,發生在了1920年的6月4日!

“曹總長怎麽樣了?”傅孝信問道。

“曹總長在學生破門而入前,便從後門離開,未同學生照面。聽聞曹總長的父親和夫人有些受了驚嚇。曹府被燒毀了一大半,現已不能居住,黎大總統正安排曹家全家轉到團城居住壓驚。”龍永華答道。

“他這一次的虧吃得可是夠大的。”坐在一旁的閩南鎮守使傅鴻儒冷笑了一聲,說道。

“據說曹總長當時聽到學生在院外喊叫時,並不在意,時警察署吳炳湘總監在座,令署多派警員前來衛護,曹總長還說‘幾個小孩子,讓他們鬧一鬧吧,沒有什麽了不起的。’但誰也沒想到學生會縱火焚燒曹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