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4章 誰執牛耳?(第2/2頁)

若能如此,他回去後或許能讓父王另眼相看。

盡管自己不占理,夫差卻還想強行占據先機:“此話倒也在理,那便讓吳師為前軍,子泰居後休整幾日,何如?”

夫差的心思趙無恤哪能不清楚,夫差背後有吳國撐腰,再搶先出兵拿下商丘,控制宋國君臣,那戰後如何分蛋糕還不得由他說了算?

趙無恤明面上忍讓,內裏卻半步不退:“吳軍百戰百勝之師,能去追擊強敵,外臣求之不得,只是哪敢讓太子屈尊做我的前驅,還是分為左右二軍齊頭並進為好。不知吳國的規矩和中原一不一樣,是以左為尊還是以右為尊?我甘願做太子的輔軍。”

同樣的話用不同的方式說出差別巨大,趙無恤只是稍微放低姿態,便讓夫差心中大快。他不是不能容人,只是要人向他低頭才行。一旦對方屈服,哪怕是形式上的屈服,都會讓夫差痛快異常,他甚至能不計前嫌,留著對方遲遲不擊垮,享受持續的尊崇感。

“好,那便我為左軍,從鴻口、空澤進軍商丘;司寇為右軍,從蒙城入商丘!”

這兩條路前者更近,後者更遠,且空澤一帶無敵軍,他只需攻克鴻口即可。而蒙城那一路,似乎是鄭軍逃竄的方向,趙無恤過去少不得要再戰幾場。加上夫差見趙無恤陣後有俘虜,又有傷卒,料他肯定走不快,所以覺得自己徹夜行軍,也能占據先機。

趙無恤再同意不過:“一言為定!”他有自己的打算。

兩車錯轂,趙無恤與夫差交臂為誓,都從對方堅定的眼中看到了必勝的信念。

“天下諸侯裏,年輕一輩的英豪,應該就我與子泰了罷!”

盟誓之後,夫差用略為生硬的雅言說了這麽一句話。

趙無恤差點就對這個龍傲天脫口而出:“夫差,你知道勾踐麽?”

但最後還是忍住了。

短短一次碰面,無恤對夫差有了鮮明的認識,此人的傲慢,貪婪,霸道,浮躁,張揚,在方才的對話裏展露無遺。

他討厭夫差的咄咄逼人,而且還知道夫差的結局……

趙無恤讓柳下跖調轉車頭,回頭一瞧,日懸西天,天光仍好,紅霞已起,暮色將至。

……

“好大的陣仗,幾千人齊刷刷擺開,結果還是沒打起來,肉食者就是喜歡這麽擺弄人。看來這未來的新霸主,得十年後方能決出,希望老朽能活到那時候,看看你的預言準不準。”

小丘之上,看熱鬧的兩位世外高人一站一坐,箕坐的是楚狂人,從方才到現在一動不動的是計然。

計然回頭瞧了老友一眼:“你起碼還有二十年好活,走罷,天色要黑了。”

楚狂人起身隨意地撲打灰土:“今夜之後呢?你有何打算,要留在宋國看看這場大亂的結果?”

“無甚好看的,無非是六卿少了幾個,又補上幾個,無非是老國君繼續在位,或者換一個新國君,無非是外來者想操控宋國,但最後都會被執拗的宋人頂回去。宋人喜歡守株待兔,可外人想來占據這株木樁,他們卻不見得會輕易忍讓……殆乎殆乎,畫地而趨!迷陽迷陽,無傷吾行!與其在這看生靈塗炭,還不如隨你去楚國雲遊一番罷,煙波飄渺的雲夢大澤,我還想再見一次呢!”

說道雲遊,楚狂人頓時來了興致,加快腳步到計然身邊道:“既然如此,吾等就走宛、葉、方城一帶入楚,何如?”

計然笑道:“久聞鎮守方城、宛、葉的葉公子高年輕而有賢名,你莫不是在替他招攬我?”

楚狂人呸了一聲:“楚國之政昏暗,方今之時,僅免刑焉,我哪敢與肉食者謀?葉公子高盛名之下其實難副,他聲稱好賢,賢至卻不能用,難怪世人都道葉公好龍。我之所以邀你走那條路,是因為來時在宛地遇到一個年輕人,他行為怪誕,不合時俗,時常會出豪言,自比為子文、孫叔敖。鄉人視為瘋癲,可我看他的確是有些才幹的,奈何不是楚國公族,絕不可能升居廟堂。我見他與你脾性相似,或許能繼承你的計然之策。”

計然心中一動:“那年輕人叫什麽?”

“範蠡,字少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