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驅虎吞狼(第3/3頁)

機智多謀的王孫賈生出了一個主意來,他讓衛侯停止朝會,搬到郊外的行宮去住。這是當年衛侯元繼位之初國內發生判斷避難的地方,此舉有特殊的含義,於是大夫們十分奇怪,紛紛前來詢問是什麽緣故。

一打照面,衛侯的打扮就嚇了他們一跳居然穿著軍敗或者國喪才穿的素稿素冠!

在這詭異的氣氛裏,衛侯便把去年熒澤之會上,所受晉國人的侮辱和不平等待遇告訴他們,面色戚戚地說:“寡人深知有辱社稷,對不住先君康叔、武公、文公,無顏再占據君位,二三子還是改蔔太子為嗣君,寡人願意避於新台。”

大夫們都愣住了,國君撂挑子不幹了,這算什麽事?

他們深知這位男女通吃的國君看似糊塗好色,實則精明著呢,這二十多年來的權臣們,不都被他收拾了麽?何況和宋國的婚事好容易軟磨硬泡定下來,還指望著那邊將公女嫁過來呢,這邊的國君卻公然退位,那該如何是好?總不是讓宋國公女轉嫁新君吧!衛國現在夾在齊、晉兩大國之間,就指望處好和南面宋國的關系,好多一份依仗。

和宋國一樣,衛國雖然大小判斷不斷,甚至出過石蠟殺君,還有“政由寧氏,祭由寡人”的情況,但一直保持著尊君的傳統,卿族雖然強大,還與外國勾結,但卻不敢擅權。

於是卿大夫們紛紛勸誡說:“這是衛國的禍患,哪裏是君上的過錯?”

衛侯也本就是假意以退位威脅諸大夫,於是繼續說道:“去歲的苛刻盟約也就罷了,可如今還有使更人擔心的事,如今齊晉構難,晉國懷疑衛國將叛,於是派行人對寡人說:定要衛國太子與諸卿大夫之子為人質!”

大夫們遲疑了片刻,雖然對晉人的逼迫有些不滿,但還在接受範圍內,到時候派庶子跟著太子去新絳為質,他們和晉國六卿多多少少有些關系,對方還能不照顧一二?

於是便說:“若是此舉有益於國,太子應該擔當此任,臣下們的兒子豈敢不背負著馬籠頭和馬韁繩追隨驥尾?”

王孫賈在旁冷笑道:“晉人索要的,可是諸大夫的嫡子,而非庶子!”

大夫們啞然:“真是如此?則過矣……”

王孫賈又蠱惑道:“不止如此,晉人借口要制作大量兵器甲胄,要濮陽所有的工匠商賈都遷徙到朝歌、邯鄲、柏人去,衛的兩軍和國人也要為晉三軍服役,去夷儀填溝壑!”

大夫們有些憤怒了:“晉人豈敢如此!”

衛侯戚戚然道:“衛國在宗周時乃是諸侯伯長,晉國僻在戎狄之間,地位大不如我。可自從城濮之戰後,衛國放下了文王之後的尊貴,對武王之後的晉國無歲不貢,晉人卻屢次羞辱吾等。當年晉文公因為一點小過節,便想鴆殺先君成公,因為周室太醫用量不多,幸而未死,但晉人又把我濟西之田分予魯國。”

“這是舊怨,就說新近發生的事情,幾年前的臯鼬之會,晉人為了拉攏蔡國,竟然將這等蔡叔叛逆之余歃血的位次排到了我衛國之前,若非子魚大夫據理相爭,寡人恐怕要受辱了。去年的戰事,晉軍在衛國橫行劫掠,至少有兩千余戶的人口被掠走,趙氏庶孽子甚至占據了甄城,晉國則公然將此邑劃給魯國。這也就罷了,可現如今,太子,諸卿大夫之子,還有國人、工匠商賈,只要吾等擁有的,全都得去服侍晉國,仿佛寡人已經不再是獨立諸侯,而是晉的一個縣大夫!”

衛侯說得義憤填膺,突然起身,去冠,拔出劍將案幾一斬為二!

“是可忍,孰不可忍!此等亡國滅社稷的屈辱,吾等決不能再答應,要依寡人的意思,如今齊國攻晉,不如叛晉投齊!”

果然是為了這事!大夫們面面相覷,露出了遲疑之色。

王孫賈圓場道:“莫不如先背叛晉國,發生危險再送人質,何遲之有?諸位大夫思之,若衛國背叛晉國,晉國伐我,會危險到何等程度?”

雖然不知道衛侯和王孫賈信誓旦旦的晉國“苛刻條件”是否屬實,但諸大夫現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若是一個不願意,說不準就被被扣上叛國的帽子,所以都說:“衛國雖小,卻也是五百乘之國,晉人即便攻打吾等五次,卻依舊不可能攻破濮陽,還有能力作戰。”

於是這場突如其來的公議便有了結果,衛國下了背叛晉國的決心。九月時,兩軍五百乘戰車、兩萬余徒卒聚集在濮陽,等待最佳的時機動手。

根據齊侯先前和衛侯接洽達成的密約,他們的目光緊緊盯著晉軍的動向。

所以濮南那邊,衛國只留了一師之眾防守各邑。

時間到了十月初,在晉國範氏、邯鄲氏各自集結了六百乘、四百乘兵卒準備東進支援快撐不住的中行氏時,蓄勢待發的衛侯也接到了濮南地區被盜寇滋擾,各邑間交通、通信斷絕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