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驅虎吞狼(第2/3頁)

闞止思索片刻,拊掌贊道:“妙計!司寇高明。”

無恤也不居功:“此乃張子的驅虎吞狼之策,若是盜跖被擒,那就以他為名,操縱盜寇們去做,現如今卻只能稍微改一改了。”

“衛國遲遲不動,我看衛侯是在等待晉國範氏、邯鄲氏出兵夷儀的時機截擊之。如此一來,吾等若是主動攻衛,就成了挑起戰端者,首亂者死,說不準會被晉國諸卿非難。但盜跖不一樣,他是不統屬於任何一方勢力的野盜,群盜攻略橋梁、關隘不是年年秋冬都發生的事情麽?當然盜跖無器械,吾等不指望,他也不可能攻破大邑,只需要切斷邑和鄉裏的聯系,占領道路橋梁,削弱濮南的防備,讓守軍疲憊即可。到時候濮南就成了一只被拔掉大鰲和蟹腿的螃蟹,任由吾等魚肉了。”

……

闞止雖然對柳下跖是否會答應此事心存疑慮,但結果讓他吃驚,僅僅三天後,柳下跖便回信說,“願為司寇效犬馬之勞”,大湖內監視東原島的船只也回報說,島上再度開始動員。

“不能放松警惕,得等到群盜真的進攻濮南地,此計才算成了一半。除了盜跖外,吾等剛收編的兩千盜寇也可以擇其順服者為首領,繼續打扮成盜寇模樣,在武卒軍吏率領下南下。”

闞止道:“三邑兵卒要留一部分防守北面的齊人,所以若能以群盜為前鋒,為我前驅,則可以減小傷亡。衛國兵卒死,則濮南防備削矣,群盜死,則大野澤之賊削矣。司寇也可以打著剿寇的旗號進入衛境,一路打到黃河邊上與趙兵會師!”

驅虎吞狼之計,令此攻彼也,使之兩相殘殺,以讓第三方坐收漁人之利。後世荀彧令劉備攻呂布,隋煬帝令鐵勒滅吐谷渾以自效而隋朝收其地,莫不如此。

闞止又面露遲疑:“只是,若盜跖乘此機會劫掠民眾,恢復元氣,那該如何是好?”

從字面不難理解,“驅虎吞狼”的操作者需要有高超的技術和手段,否則到了最後虎害大於狼害,則後患無窮。

“只要上了岸,在武卒兵鋒之下,就由不得他們了。我可以讓他帶部分糧食衣物歸去,但不許掠人口,不許多殺傷,還可以乘機招降一批留下,到最後柳下跖會發現,他非但沒能恢復,反而日漸艱難。其實不知盜跖明白過來否,得罪大野澤周邊的民眾多一分,他存活的基礎就減了一分,他以為自己輸在軍陣上,其實是輸在民心上。”

盜跖或許意識到了,所以才有了均貧富的口號,但已經晚了,過去幾年間,他手下那些良莠不全的盜寇肆無忌憚的劫掠已經挖了自己的根,趙無恤的到來和善政,又讓這口號的殺傷力大為削減。

從這點看,只要無恤拿下了大野澤周邊,處理好民生問題,那盜跖便再無復起的可能,因為流寇注定會被國人唾棄,被歷史淘汰。

最後,闞止好奇地問道:“不知司寇最初送去的那份手書裏,究竟寫了什麽,能讓柳下跖態度轉變如此之大。”

“無他,我與柳下跖其實極其相似,他是柳下氏野合私生的庶子,入魯城後受盡三桓白眼,最後被季氏驅逐,不得已而落草為寇。而我也是趙氏庶孽,十多年來受盡冷遇,一朝雌飛,卻被奸佞嫉妒之徒構陷,如今也漂泊在外。大概是我信中某句話剛好讓他動心了罷,唯有庶孽子,方能理解庶孽子的處境和雄心……所以不管真假,他目前至少放下了對抗的姿態,願意嘗試著與我合作一番,若是合適,說不準還能一同對付共同的敵人,做一番事業。”

闞止嘗試著追問道:“什麽話?”

無恤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

衛國對晉的背叛,其實已經持續很長時間了,衛侯元自覺在熒澤之會上由晉國卿大夫主盟,吃了虧受了辱,窩了一肚子氣。晉國對衛的苛刻由來已久,和齊侯對他的親切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於是他回到濮陽帝丘後便打算叛晉投齊,只是齊國初敗,再征兵作戰得到第二年,所以才隱忍了下來。

誰料一忍,便是一整年的時光。

所以當齊國攻夷儀的消息傳來時,衛侯是欣喜若狂的。

但他又擔心大夫們反對,因為衛國的卿大夫與晉國利害關系牽涉極深,衛人的莊園和晉國占據的淇澳之地犬牙交錯,當年的孫行林父甚至帶著土地直接投晉,至今都沒索要回來。

衛侯元無奈,只得再度請教在熒澤之會上幫他保全了臉面的大夫王孫賈。

其實衛侯雖然偶爾精明一回,但才幹只是平平,他因愛好男寵而多猜忌,且脾氣暴躁,待民眾昏亂無道。衛國之所以在他繼位後國勢穩固上升,是因為他和齊侯一樣,在昏庸無道的同時,也有知人善任的一面。有孔圉接待賓客(就是敏而好學,不恥下問的孔文子),祝佗管理祭祀,王孫賈統帥軍隊,這便是如今拉動衛國的三匹驂馬和服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