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遠交近攻(第2/3頁)

所以屈無忌想著,若姐弟二人的人身依舊受趙無恤束縛,就算付出再大的代價,也要將他二人贖走,帶到吳國好生相待。他們家族的一個短板就是人丁太過稀疏,連續三代都是獨苗苗,並未開枝散葉。屈無忌更是連兒子都沒有,為了繼承人的事情,他頭發都快愁白了。

這下他總算松了口氣,邢敖被趙無恤培養數年後文武雙全,日後可以成為宗族的助力,若是自己一生無子,領地也有他繼承。而以伯羋的美貌,則可以用來與吳國強宗聯姻,甚至是入吳宮侍奉大王、太子!鞏固屈氏的地位。

對了,方才那專鯽也被伯羋的相貌震住了,他是大王寵臣,伍員愛將,太子親信,若是將伯羋許給他,也不算委屈。

但屈無忌這話到了嘴邊,卻遲疑了下來,他忽然想起,自家的遠房侄女伯羋與趙無恤關系親密,究竟是何關系?

最後,還是趙無恤點破了這層關系:“伯羋如今在我居室中侍奉。”

“侍奉?”

伯羋羞澀,臉色微紅,垂首認可,屈無忌心中大失所望,這和他心中的期許相差很大。

所謂的侍奉,大致是侍女、侍妾一類。他作為吳國這一新興強國的外交行人,在中小諸侯霸道慣了,如何能忍受自己侄女為人妾室這種事情?面色頓時陰沉了下來,死死盯著趙無恤看。

於是便有了這尷尬對峙的場面。

無恤也不著急,他接過伯羋為他倒的曹國米酒,抿了一口後淡淡地說道:“大夫莫不是覺得,我這是委屈了令侄女?”

屈無忌硬邦邦地回答:“難道不是?屈氏的女兒,怎能為人妾室!”

他說完又瞪了伯羋和邢敖一眼,沒了最初的和善,用後世的話說,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思。

趙無恤搖著酒盞不答,那一夜溫存著實有些沖動,事後無恤也暗悔沒把持住自己,但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便只能硬著頭皮善後。今日之事除了想結交屈氏,也存了讓伯羋姐弟與親人相聚的好意,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就得接受屈無忌這長輩作態,對他無底線的退讓示弱。

他今天來,是想以實力與屈氏相交,而不是倒貼討好的!

他是高貴的卿族,是封君,是魯國西鄙說一不二的小司寇!不是上門受氣的贅婿!

在這尷尬的間隙,倒是伯羋道:“伯父誤會了,父親已經不幸去世,伯父便是下妾唯一的長輩,君居南海,妾居北國,此事不能事先稟報伯父同意,是下妾之罪也。但下妾與阿弟最初為人殉奴,幸而君子解救,他不以隸臣待之,而是讓我恢復了本姓和貴族女子身份。下妾無以為報,所以自薦枕席,侍奉在君子榻前,已經心滿意足,還望伯父能夠應允。”

說完她朝屈無忌鄭重一拜,既然姐姐都紅著臉出面了,邢敖也一同相勸。

“阿姊之言句句屬實,還望伯父不要責怪。”

但屈無忌還糾結於屈氏女兒為人妾室的面子中,直到無恤也緩緩開口解釋。

“君父之命,媒妁之言,小子與宋國卿族司城樂氏已經有婚約,所以能給伯羋的名分只能是滕妾。之前不娉而奔,已經大為失禮,如今還望大夫許嫁,為我二人做個見證。我雖然不才,但年方十六,已經是魯國大夫,晉卿之子,三邑六萬民眾之主,麾下虎賁千余,日後當不會委屈了她。”

無恤最後一句話讓屈無忌醒悟過來,細細一算,伯羋做無恤妾室的話,還真不算委屈。

趙無恤現在和他職守、爵位相當,按理說吳國是大國,魯國是小國,屈無忌應該比他高出一頭。但實際上趙無恤的領地更大,出身也更高,他雖然是庶子,但卿族畢竟是卿族、屈氏能與晉卿趙氏這種千年家族聯姻,相當於是高攀,盡管只是滕妾的地位,但也可以接受。

而且看來伯羋頗受寵愛,趙無恤不僅讓她與自己相認,而且舉止間也十分和善,絕不是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賤妾。

更何況,如今趙無恤在四瀆之間混得風生水起,屈氏的使命就是聯絡中原,大王和太子頗有北上之志向,日後他說不定也要仰仗於無恤,兩家若是結親,何樂而不為呢?

於是屈無忌發揮了行人這職業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本色,重新露出了笑容。

“本想試一試子泰與侄女的情意,果然匪石匪席,不可轉亦不可卷,願我兩家情誼也能如此!”

屈無忌對靜靜看他反應的趙無恤口稱恭喜,並願意作為伯羋的家長,許嫁見證,讓屈氏與趙氏結兩家只好。

趙無恤卻從他這句話裏想起了樂靈子,頓時一陣心虛,不過很快恢復了鎮靜,頷首道謝。

屈無忌笑著解下腰間的佩飾:“侄女已經及笄,我卻漏了禮物,這塊玉佩,便是遲來的賀禮了,至於嫁妝等我回到吳國,再補上不遲。”伯羋千恩萬謝地接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