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Scherzo·Op.41(第2/3頁)
“這是什麽?”
“‘姜撞奶’,來自我祖國的一種小甜品,非常適合感染風寒的人。”
他的勺子微頓,擡眼便見她搬了把椅子過來坐在書桌的對面,手捧著臉,像朵盛開的花。
他揮散心間莫名的疑惑,將那一碗甜品消滅幹凈。
“你果然好喜歡吃甜食呢,弗朗索瓦。姜餅是,冰淇淋是,姜撞奶也是……我沒想到它和牛奶竟然都見底了。”
“……我是病人,歐羅拉,我從不在此刻任性。”
被揭穿小秘密的肖邦,試圖將他的行為扳向正軌。
“好吧,弗朗索瓦,我心裏有個疑惑想問你:
“為什麽這間住所裏廚房形同虛設,我做這些都還是向樓下的房東去借的……甚至連餐桌都沒有——你吃個早餐,要在自己的書桌上?”
肖邦剛剛放松的身體驟然緊繃,他不動聲色地環顧四周後,頓時心中掙紮出“末日”二字。
他這是被迫自爆身份了吧?
原本他還慶幸憑借風寒降臨前的意志力,選擇回了自己家——把疾病帶進朋友家,這樣的事他做不到。但誰想得到,老亨利關心則亂,竟然跑去找歐羅拉求助。
噢,好心的李斯特先生!
要不是他,老亨利怎麽會記得他有個未婚妻在巴黎——在他重病時,沒有像往常一樣將他扔給上帝決定。
“另外……你為什麽會誰在客房裏呢?”
“……”
當然是換公寓時,默認搬家,主臥讓給那個該死的匈牙利人了,我只是暫時回來養病而已。
不,我是不是該慶幸,弗朗茨這兩天不在這,不然?
“還有,親愛的弗朗索瓦,看看這裏是什麽——一張放在相框裏的畫像,我們的熟人和好友,弗朗茨·李斯特先生。”
“……”
是,是他。
不僅是他,還是穿著匈牙利民族服飾,笑得一點都不矜持的他。
“還記得我們在柏遼茲家裏你的話嗎?‘邪.教供奉儀式’,所以,‘你的書桌’上有弗朗茨,不該存在的對不對?”
“……”
對,非常對。
在某人和我換公寓的時候,這玩意兒早被我收進抽屜裏了——一定是那個自戀狂重新翻出來,放我桌上的。
“還有最‘驚喜’的一幕呢,親愛的弗,看看那是什麽……三、角、鋼、琴,啊,我的作家先生,你好像不通樂理,彈琴也不太行?”
“……”
上帝啊,為什麽你不帶我走,只帶走我的眼睛呢?
我在這裏坐著吃完早餐,竟然沒有一點覺得不對勁——那麽大的鋼琴,我竟然沒有看見。
沉默再一次彌漫開來,連陽光都不敢做聲了。
肖邦掙紮良久,最終決定放過自己。
他喜歡她,根本就不需要隱瞞。
弗朗索瓦·彼頌就是弗裏德裏克·肖邦,再怎麽扮演都不能真正分割開。
他不想在對她說謊了。
“歐羅拉,我——”
“弗朗索瓦,搬過來和我一起住吧。”
青年再一次被奪走聲音。
他微張著嘴,眼前閃成白茫茫的一片,思維全部中斷,大腦比白紙還要空洞。
剛剛,歐羅拉到底說了什麽?
剛剛,我到底聽到了什麽?
“看到你這樣子,我又怎麽能安心……我現在算是知道你為什麽不告訴我你的地址了……無論如何,我都不想你繼續在這裏。”
等等,歐羅拉,你是不是誤會什麽了?
難道,你以為我借住在某個朋友家,我本身居無定所?
肖邦剛要自辯,但歐羅拉用一句話將他殘存的理智全數打散。
他聽見她說:
“和我同居吧,反正我們是未婚夫妻不是嗎?”
*
弗朗索瓦·彼頌,不,應該說弗裏德裏克·肖邦,直到被扶下馬車,坐在他熟的不能再熟的歐羅拉家的沙發上時,還覺得他置身在虛幻裏。
他絕對是被森林妖精誘惑,偏離他本該前行的道路了——和心愛的人光明正大的住在一起,這誘惑他根本沒辦法拒絕。
不,是歐羅拉根本沒給他拒絕的機會。
指揮老亨利收羅他的衣物,留下打掃幹凈公寓後來新地址,她會給忠實的老仆人留個房間。她則架著他,趁他剛剛恢復些行動力,便不由分說地把他脫到了這裏。
“歐羅拉,你說什麽?我的神啊,小姐,你到底想做什麽?”
“嬤嬤,我很認真,弗朗索瓦從今天起就是這一家的新成員啦,房間就在我隔壁。”
“你、你怎麽能?你忘記淑女準則了嗎?”
“親愛的嬤嬤,未婚夫妻為什麽不能住一起呢,相互照顧我覺得很便利——再說,房租還是他給的。反正家裏空房間多的很,多一個人就不冷清啦。”
“這不是房間不房間的問題,小姐……請讓我喘口氣……多一個人,你知道意味著什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