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歪理

這話是什麽意思很好懂。

陳生在心裏呸了一口,又問:“那你沒問問舟君,若是越人禮不喜歡你,你該怎麽辦?”

莫嚴:“舟君說了,時日長了就好了。”

這是打著日久生情的主意。

陳生再問:“那他若是有家眷呢?”

莫嚴頓了頓,“我是修士,我有長處。”

“所以?”

陳生本以為他的意思是修士的地位高,凡人比不得,沒想到他卻說:“我的壽元比凡人長。”

陳生:“……”

莫嚴一字一板地說:“舟君說,我可以熬死的他家眷,等他家眷死了我再去找他,讓他做我道侶,給他仙丹靈藥,讓他與我一樣活得長久。”

陳生抿了抿唇,不屈不撓:“萬一他的家眷也是修士呢?萬一他的家眷還是個比你強上一些的修士,那家眷比你命長,比你聰慧,你熬不死他,你又如何?”

莫嚴想了想:“這點舟君沒說過。”

意思是這個問題超綱了,回答不了。

陳生忽然起了壞心眼,他說:“不懂不要緊,你不妨去問問你的舟君,就問他越人禮的家眷要是個比你厲害的修士你該怎麽辦。”

“有道理。”

莫嚴點了點頭,本著有問題找舟君的想法,他慢吞吞地從衣袖中拿出一個白色海螺。

這海螺是雲城人手一份的傳音螺。

陳生見到傳音螺瞪圓眼睛,心說,讓你問又沒讓你現在問,而且你身上既然帶著傳音螺,為什麽不在入獄後自救?

實在不是很懂莫嚴的想法,陳生耐著性子去看莫嚴跟舟君的聯系,想要看他們兩個會有什麽對手戲。

傳音螺亮起,莫嚴開門見山:“忘了問了,若是他的家眷也是修士,我熬不死修士我又該如何?是要退一步去做知己嗎?”

陳生豎起耳朵,只聽海螺中傳出女主變音後的聲音。

曲清池不以為意地說:“有什麽難的,殺了就是,死人怎麽跟你比命長。”

陳生聽到這不知怎麽想起一句我殺我自己……

莫嚴並不認可女主的話,他說:“這樣不對,你怎可隨意殺人。”

曲清池淡然地問:“那你是如何想的?若退一步,就無法長相廝守;若退一步,你永遠不可能是他最在意的人。你若不想進一步只想退一步,那你何必來問我,自己做主便是了。”

莫嚴聽到這皺起眉,像是很為難的樣子。

曲清池嗤笑一聲:“你其實就是放不下。說退你不想退,說進你又越不過世俗之禮,所以你來問我,問我該如何做。可我又能如何,我又不是你,怎能替你做出決定。”

莫嚴想了想,問他:“那若是你在意的人心裏有了別人,你當如何?還是殺人嗎?”

聽到這話陳生不自覺扭過頭看向傳音螺,想聽曲清池會怎麽說。

牢房裏迎來片刻的寂靜,隨著時間悄然流逝,陳生不知為何一點點變得緊張。

他等得比任何一個人都要專注,很想聽聽曲清池會怎麽回答這個問題。

片刻之後,女主輕笑一聲,笑聲三分譏諷兩分散漫,在陰暗的牢房裏留下讓人不適的一聲:“怎會。”

他說:“這種手段太過淺易,只適宜你。”

莫嚴一愣,“什麽意思?”

“你我不同,”曲清池說:“如果是我,我自是會把他敬慕的人當作對手,視為仇敵。而仇敵在我眼中只分兩種,一種是不可戰勝的高峰,一種是可以戰勝的墊腳石;你若覺得他的家眷是前者,那你又何必去做無意義的爭執,繞開山峰便是;若你覺得他的家眷是後者,你又何必低下頭去看腳下踩的是什麽,左右不過一塊廢石。”

“因此——”曲清池說到這裏壓低了聲音:“我會毀了他,讓他此生不敢與我作對。”他說到這裏又放輕了聲音:“我不會直接殺了他,只有最無用的人才會在遇見事時想到一刀解決,一了百了。”

他說到這裏笑了出來,前半句溫柔,後半句兇狠:“可殺人誰不會啊,誅心才是硬道理。”

牢內的氣氛因這一句話變得不同。

曲清池就像是一條蛇,陰冷狠毒;也像是露出利齒的野獸,強勢霸氣。

他蠻橫得理直氣壯,似乎天生就該如此。

他說:“你明知道,你若傷他在意的人他勢必與你離心,你又為何還要去做他不喜歡的事情?

你去做令他厭惡的事是想要他喜歡你,還是想要與他結仇?

你既然喜歡他,就要去想如何能讓他喜歡你,而不是在意喜歡他的人有多少。蚍蜉撼樹本就可笑,你還非要去看有多少蚍蜉,你比蚍蜉都可笑。”

“為了旁人與他離心是件很愚蠢的事情,為了你他與旁人離心才是你該做的事。”

“你可以做個惡人,卻要壞得不留痕跡。你要磋磨你的敵人,讓他覺得他就是一文不值的東西。就算你日後惡貫滿盈,也要讓他無力擡頭,也要讓人不敢上前這才叫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