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八章 密約(上)(第2/3頁)

聽到袁慰亭問,趙冠侯才正色道:“我在大總統面前不說謊,這兩年山東的日子很難,全靠借債過日子。華比銀行和正元,要是不借錢給山東,我還不知道怎麽維持。將來這些債要怎麽還,也想不好,最後搞不好要賣地皮。可是,越是這樣,越得抓農業。有錢的時候還好辦,等到沒錢了,怎麽給老百姓找飯吃,就是件極為要緊的事,事情做不好,是要民變的。我趁著有錢時疏通河道,把水災的危機降到最低,就是防著將來世道不好,再鬧水時,我怕是連賑災的款子都拿不出來。至於發展工業之類的事情是好事,但是辦好事的前提是,盡量少流血,最好不流血。河工上是死了人,不過大部分是戰俘,死了也就死了。死他們,總比死安善良民要好,我治山東有一句話,要羊不要狼。做羊的,我會想方設法給他們找活路,做狼的,就得做好準備,被我拔牙斷爪,再去做牛做馬。所以一樣都是死人,但死的是誰,終歸大有區別。”

“哦,這麽說,今年山東糧食收成不錯?”

趙冠侯點點頭“托大總統洪福,今年山東是個大豐收。官府收的糧食極多,足夠應付一次災荒了。照這樣下去,再來幾個豐收,就不怕了。”

袁慰亭點頭道:“手裏有糧,心裏不慌。三軍之中,以糧為本。軍餉固然要緊,可如果沒有糧草軍火,仗也打不下去。當兵的一天三頓,不能虧欠。”

他又看向周學照“止庵,搞工業固然是好的,可是農業,也不能輕視。餓著肚子,拿什麽做工,又哪有力氣拿槍?這兩年在農業上,我們的投入不足,你也要改一改政策。回頭擬個計劃上來,我讓顧問們看一看。”

飯吃到晚上九點半,周、陸兩人告辭,趙冠侯則被留下。唐天喜送來了茶,隨後退出去,房間裏只留了袁、趙兩人。袁慰亭指著眼前的茶

“這是杭州今年的新茶,在前金,即便是皇帝也喝不到。這是小德張給我講的宮裏規矩,皇帝不能喝時新的茶葉,否則喝上了癮,不知節制,下面采辦的人就要倒黴。眼下辦共合,下面的人不敢再玩這把戲,我這裏,終於也有新茶喝。這才有點天子以天下養的享受,如果連這都沒有,這個大總統的位子,就不是享福,純粹是受罪了。”

趙冠侯笑道:“洋人有國王,自稱為第一公仆,大抵也是這個意思。認定自己這個位子是受罪,不是什麽享樂。”

“那是他自己蠢,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如果到了這個位置還不享受,那活這一輩子,圖的什麽?”袁慰亭不屑的搖搖頭“所以我說,泰西人就是蠢,腦子經常轉不過來,我不佩服他們。我們不提他,提提你,方才有他們兩個在,有些話不好說出來。普魯士人跟咱們談的生意,你覺得可以不可以做?”

這次趙冠侯進京祝壽,主要目的,實際就是共合正府或者說是山東與普魯士談的這筆買賣。

自從陜西大戰之後,趙冠侯與普魯士之間,達成了某種默契。這兩年時間裏,山東大興工程,也離不開普魯士提供的幫助。這種幫助包括了資金、器材以及專家指導等諸多方面。正是有了一幹洋專家加洋設備,工程才能進展的這麽樹立。

當然,這種助力不會是免費的。在山東,由趙冠侯征募民工,為普魯士人興建的軍港、要塞、工事數不勝數。與普魯士合資辦的鐵廠、礦山,幾乎將山東所有已知無主礦藏包括在內。具體的契約上,也是普魯士單方面獲得利益。如果這些合同的具體條款悉數爆光,共合報紙增加的銷量,恐怕就不止幾百張而已。

普魯士正府的胃口越來越大,與山東方面,準備進行更大的合作,由於牽扯的數字以及利害太大,已經不是趙冠侯自己可以決斷的。換句話說,即使真正發揮效力的是他的簽字,他也必須找袁慰亭來背鍋。

進京之前,他也考慮過,這口黑鍋袁慰亭會不會背,甚至於會不會直接把這件合作否決的可能。直到與賽金花聊天之後,他堅信,自己的這次豪賭,不管勝負如何,賭局必然成功形成,袁慰亭必然會來幫自己分擔責任。

普魯士的胃口越來越大,隨著泰西局勢的發展,普魯士已經不滿足於,在山東只獲取目前的利益,其目光盯在了阿爾比昂所擁有的那部分租界及控制的礦藏上。

這次的合作,差不多就是要整個山東的礦藏及主權,作為代價,普魯士正府,將向山東提供總數達到一百六十兆左右普魯士馬克的國家貸款。其放貸的主體,並非某個銀行,而是普魯士正府。

這筆貸款數字巨大,尤其在這個銀根緊張的背景下,可稱雪中送炭。但相應,條件也極為苛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