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七章 藩籬(第3/4頁)

趙冠侯留在松江的部隊,已經陸續乘火車返回山東,趙冠侯身邊只留了一個警衛營,現在確實該到了走的時候。陳冷荷也知再留無用,她本是個有決斷的女子,就也不再強留。只是問道:“你說唐儀紹把事情搞糟了,怎麽講?南北和議,莫非還有變故?”

“南北和議沒什麽變故,老唐自己就難說了,他辦事辦的太毛躁了。孫帝象就職大總統,袁慰亭又當如何?他總不成是做大善人,把江山拱手施舍給孫帝象吧?現在的局勢北強於南,這是誰也沒法否認的事實,如果繼續打下去,固然北方會付出很重的代價,但是南方肯定會輸。城下之盟,自當力強者勝。孫帝象做了這個總統,袁慰亭心裏能高興才怪。老唐身為北方特使,不為袁力爭,出發點固然是希望南北早日和平一統,不計較名位。可是不計較名位,袁慰亭吃多了撐的才出山。唐兄這個人,本事是有的,可惜做事太洋派,總是從公的角度出發,而沒有考慮私,你不要學他。先把人放在前面,自己才不至於挨棒子,連這都想不明白,他這回準栽個大跟頭。”

“再說這個臨時約法,是個什麽東西,從法學角度上,也是一塌糊塗,將來有的麻煩。我回頭也饒不了老唐。”

“那我今後怎麽跟皿國正府接觸,以什麽立場對待呢?”

“當然是商人立場,他搞他的葛明,你做你的生意,彼此互不來往。我個人是不希望你攪和到葛明裏的,第一危險,第二賠錢。但是如果你非想做,我也不攔你。二嫂那邊的五十萬,你記到我帳上,她雖然說拿自己的全部身家抵押,話說說就算了,不要真信,走個過場,我回頭用自己的錢補上就好。葛明黨為了幹葛明,大多搞的自己傾家蕩產。孫帝象的兄長,本來是個很有名氣的富翁,結果為了幫弟弟幹葛明,破產了。黃長捷的家產,也都搭在葛明裏。我不學他們,不做那樣的蠢事,我也不希望你做。人生一世,榮華富貴,窮光蛋聖人我不當。正元的目的,是為山東搞銀子,給士兵搞軍餉的。當然,如果你想幫忙的話,我也不會阻止你。”

陳冷荷笑了幾聲“我在阿爾比昂讀書的時候,確實想過要用自己全部的力量來支持葛明。前幾天你帶我去參加那個張園國會的時候,我也非常興奮,曾經,我最大的理想就是見孫先生,跟他握手說話,請他給我簽名。與他一起談葛明的道理,向他請教怎麽才能救國家。可是等到真見到他的面之後,卻覺得他只是個很出色的人傑,而不是我想象中,那種神而明之的形象。那時候,我也就明白了,我把他神化了。神是用來拜的,不是用來看的。在神壇上,自然焚香膜拜,可是等他到了人間,腳踏凡塵,我們看他也就是個人,那種敬畏也就沒了。側頭看看你,覺得還是自己的丈夫最棒。所以就按你說的,以客戶的方式對待,按照商業模式運做,不會做他們的財神,也不做他們的敵人。”

“學聰明了,不愧是我的好太太。”趙冠侯哈哈大笑中,一翻身,復又將她壓在身下“你這話說的我很感動呢,來,就讓你看看,你丈夫有多棒!”

前往京城的花車,除了趙冠侯、陳冷荷之外,孟思遠夫妻,也全都在內。一如趙冠侯所料,全權代表唐儀紹,在袁慰亭那裏碰了個極大的釘子。其通過了臨時國會組織法,卻不被袁慰亭所承認,認定唐儀紹的簽字無效。

唐儀紹的靠山主要是揚基人,可是揚基內戰即將爆發,無力東顧,其身後支持的人一去,說話就沒了分量。自己簽字的東西不被認可,顏面大失,繼續談下去,就沒了面皮,一怒之下,幹脆來個摔紗帽,發電辭職。

袁慰亭立即批準,同時要求南方臨時正府派人到京城來談判。伍廷方作為南方臨時正府的外交部長,乃是當年章桐幕府中的人物,論身份資歷出身,都在袁慰亭之上,並不願意買一個假秀才的帳,反倒要袁慰亭親到松江來談。

隨後,段芝泉、馮玉璋等四十八名北洋將領聯名發電,誓死捍衛君主立憲政體,凡有與之為敵者,北洋將校必將共討之。原本停戰的北軍,重新進行了動員。年關歲末,南北客商正在往來密集之時,鐵路竟被阻斷。北軍扣車趕人,劫留車皮,預備南征,局勢幾乎不可收拾。

事情僵在這裏,就只能由公開談判,變成幕後談判。強弱分明,主動上門勾兌的,就只能是南方的正府,孟思遠夫妻,就是此次秘密談判的代表。

火車承載著和平的希望,駛向帝國的心臟,京城之內,各方力量也在抓緊最後的時間,為自己爭取著出路。各方勢力的代表,頻繁出沒,乃至於掛著葛明黨招牌的機構,也可以堂而皇之的出現在大街上,不用擔心抓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