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裱糊匠

來到外面,崇禮早已經命人準備了一套嶄新的袍褂靴帽,又燒了一桶熱水供趙冠侯洗澡。雖然只待了一晚上,但是崇禮安排的極是充分。不但有搓澡的工人,連剃頭、修腳的師傅也都雇了來,甚至還預備了兩個煙泡防備著趙冠侯犯癮。

等到洗漱已畢,趙冠侯來到外面,崇禮上下打量幾眼,暗道:果然是個極英俊的後生,也難怪那位十格格屬意。一想到他若是真的被紮了幾刀,十格格肯定跟自己沒完,慶王那裏說句話,自己怕是要很吃一番苦頭,心裏就更恨極了和管獄。

昨天晚上的打鬥中,趙冠侯仗的是夜眼,加上身上有刀,但是身上也吃了幾記拳腳,臉上也有傷。崇禮生怕因此被十格格記恨,將來找個由頭與自己為難,上前連忙拉著他的手

“趙大人,昨晚上的事,實在是老哥把事做差了。我與仲帥是極好的交情,咱們兩下是自己人,只是張樵野那裏不好推辭,加上還有位宋都老爺。只好走個過場,瞞上不瞞下,不想,這裏面居然出了個小人,差點出了大事。老弟,可千萬不要記恨。”

“崇大人,您言重了,下官天膽,也不敢記恨大人。這監房裏兩死三殘,倒是我給您添了麻煩。相打無好手,還望大人多擔待一二。”

“沒的說,這事我已經料理了,老弟只管放心就是,保證牽連不到你頭上。”

監房裏,和管獄已經被關在趙冠侯曾經住的牢房裏,唯一的區別,就是他身上實打實的砸好了鐐銬,脖子上戴的是死號用的一百二十斤魚鱗枷,想要動一動都很難。躺在那裏無力的哀告著“冤枉……崇大人,冤枉啊……”

章桐出面帶走了趙冠侯,可是並沒讓他和自己走,出了門之後,就指了指他“猢猻,在步軍統領衙門裏,就算是真正的潑皮無賴,也要謹小慎微,不敢放肆。你倒好,把混混手段痞子腔,帶到了這,也算是出了名。今後不可再這麽放肆了。那輛亨斯美,從天不亮就停在那,老朽要接你走,就得罪了十格格了。她雖然是野格格,可也終究是金枝玉葉,年輕人,記清楚,色字頭上一把刀,自己權衡好得失。還有,不要讓翠玉難過,否則老朽把你塞到這統領監房,就不會讓你這麽舒坦了。明天卯時,到賢良寺見我。”

章桐的馬車走了不久,亨斯美果然奔了過來,十格格身上換了男裝,打開車門,讓趙冠侯上來後,就匆忙的端詳著“額駙,你怎麽樣?可曾被他們打壞了?……你臉上有傷?好個崇受之,我撕碎了他!”

趙冠侯一把拉住她,將她扯到懷內“好格格,就別冤枉好人了,這回崇受之的夾板氣,也夠他受的,他與我們仲帥有交情,不好讓他太難做。再說,這事我也沒吃虧,只不過損失了一把匕首。”

“一把匕首算什麽,回頭咱買幾十把。昨晚上我還在想,怎麽都是帶,為什麽不帶一把洋槍。可是回頭就想明白了,要是帶洋槍,可就不好抵賴。你怎麽著,已經想到他們要使這手段?”

趙冠侯自然沒法說自己上一世曾經與監獄打過交道,對這種手段司空見慣,只好笑笑“我是混混出身,對於這等事,知道的最透。也想的是有備無患,不至於吃虧,卻沒想到他們真的敢幹。幾個人身手不錯,牢房裏地方又窄,我可不是五爺那等俠林人物,如果不是帶著家夥,還真要吃苦頭。這回死傷好幾個,打行那邊會不會找麻煩,要不要雇幾個鏢師,我是不怕,可是還有個賽二姐呢。”

“那老女人,你倒挺關心的。”十格格嘟囔一句,但也知道他和賽金花不是和自己的關系,倒也不會真的吃醋。隨即笑道:

“崇受之已經派人到打行那裏傳了話,誰敢再和咱搗亂,這四九城裏,就沒了容身之處,哪還敢放肆。我請了會友鏢局的神鉤周亮,他把那護手鉤往咱門上一插,四九城綠林中人,就沒人敢來多看一眼。這回,你可是露了臉,既削了張陰恒的面子,又鬧了步軍統領衙門,說不定那些打行的人看到你,還要叫你聲爺呢。”

等兩人到了住處,果然見門外掛了一對護手鉤,周亮乃是京城俠林中,與王五並駕齊驅的豪傑,有他的信物在,也就沒人敢來滋擾。賽金花早早的在門上候著,見趙冠侯回來,又是讓他邁火盆,又是說要找粽子葉擦身去晦氣。直折騰到中午,兩名兵部的司官過來,帶來了朝廷對此事的處理。

張陰恒年老多病,不堪重負,恩準休養一個月。趙冠侯咆哮衙署,目無上官,降四級留任,仍賞戴二品頂戴。整起沖突,以趙冠侯主動惹事掀桌開始,以他兌掉了張陰恒結束。殺傷數人,亦不過是降四級留任,張陰恒卻被趕出了接待團,從結果上看,實際是趙冠侯或者說是章少荃,大獲全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