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軍威

第二天,袁慰亭滿面春風的上了馬返回營裏,又對趙冠侯道:“金英這裏,現在還不能接她回去。她當年對我恩重如山,不能草草的接她回去,一定要大操大辦。可是現在……時間不合適,這裏面的利害,金英也都明白。等到觀操之後,才能把她迎娶過門。這段日子,金英還要住在這裏。安全上的事,我就交給你了,大家一家人,也不必避諱那麽多。金英有什麽需求,你就幫她去辦,若是銀錢不足,就去找糧台。”

“大人放心,卑職定把夫人保護周全,不讓夫人受絲毫委屈。”

“我都說過了,叫姐夫。你昨晚上值了一晚上的宿,今天別忙著回營,好好補個覺。”

“姐夫……我護送您回營裏去。”

袁慰亭哈哈一笑“護送?小站是咱們的地盤,在這塊地面上,誰又能奈何的了我們?放心吧,不至於有什麽妨礙,你休息好,明天早點到營裏。”

趙冠侯一邊在軍營裏管著自己那一個馬軍哨,一邊還要保護著沈金英安全,連見蘇寒芝的次數都少了許多。直到秋意漸濃,終於有電旨到來,太後即將到小站,親自觀看新軍會操。

這次出京的只有太後以及部分大臣,天佑帝則與軍機們留在京裏監國。這也算是一個信號,與過去的撤簾不放權不同,這次是真的放手了。觀操之後,春秋日高,精力不濟的太後,即將徹底放手,任皇帝施展拳腳。

太後觀操,新軍扈從有責,兼之有之前強學會炮打太後未遂的案子,就更不敢疏忽大意。袁慰亭帶著手下,做著警戒以及接待的準備,趙冠侯則幾天沒有合眼,帶著部下一遍又一遍的梳理著周邊,防範著可能出現的刺客。

好在經過前兩次事件後,小站附近戒備森嚴,外人想要混進來勢比登天,倒是沒什麽可疑人出沒。數日之後,慈喜太後的隊伍的前導,終於到了新農。被袁慰亭、趙冠侯視為龍門的會操,終於開始了。

金國官員中,有不少人都觀過軍隊會操,從湘軍到淮軍,有什麽花樣也都看盡了。尤其太後觀操,除了例行的一次射擊演練外,不許開槍放炮,這種會操也就是走個過場,沒有什麽意思。不少人心裏都是存著糊弄的態度,只有即將接替王文召工作的韓榮,留意看著軍隊的面貌,為自己將來接手的是什麽隊伍,做著評估。

他已經得了慶王的關照,知道袁慰亭是慶王的門路,而慶王與自己頗為相得,按說是不該為難他。更何況李連英也悄悄來幫著袁慰亭說過話,他不知道袁慰亭怎麽搭上的這條線,卻不得不給這位大總管面子。

既然有了關照,就不會對他太苛刻,但若是士兵太不堪用,他也要有所動作,進行裁汰。將來的武衛軍,總數數萬人,總要有個優勝劣汰,不能一概任用。袁慰亭是龍是蟲,就只看這一遭了。

鼓號聲響,並不是大金軍中常用的軍鼓,而是西洋的小鼓及銅管樂隊。隨後,就是一個胸甲騎兵方陣,出現在校場之上。一水是泰西進口的高頭駿馬,馬上騎兵盔甲鮮明,腰裏挎有戰刀,在陽光下,自泰西購買的精鋼胸甲閃爍著寒光。

四馬為一行,馬蹄步伐半點不差,同起同落。慢步、快步、跑步、後退、過渡、半停止、推進、一連串復雜的隊形變化,人與馬融合成一體,在操場上演繹出優美的舞姿。

“洋……洋人?”韓榮心中,升起的第一個念頭,便是這兩個字:洋人。而轉眼看過去,同僚中,雖然沒人敢在太後面前失儀開口,可是臉上目瞪口呆的神態,證明他們與自己的想法一樣。這種隊伍,分明是只有洋兵出操時才有,幾時金兵也有這麽大的本領?

大金這些年辦洋務,與洋人多有往來,韓榮也曾跟六王一起看過洋人出操,印象中,就算是普通洋兵,也沒有這等整齊。大抵是那位阿爾比昂女天子生辰時,那支皇家衛隊,才有這般高明手段。

他是知兵之人,自然看的出,就算是關外的馬隊,或者是當初那支令大金頭疼無比的撚匪,對上這種馬軍,也難堪一擊。即使只能練出這麽一只馬隊,袁慰亭亦足以稱的上幹才。

只是他的念頭還沒轉完,第二支步隊,已經在馬隊之後走進來。黃龍旗迎風舒展,鼓號聲悠揚。士兵們身高胖瘦俱都相若,甚至就連面相,都有幾分相像。懷中皆抱步槍,甩臂擡腿,正步同起同落,軍靴落地聲鏗鏘有力,整齊劃一。

士兵們邊走,邊在軍樂的伴奏聲中高唱著行軍歌“為子當盡孝,為臣當盡忠。朝廷出利借洋債,不惜重餉來養兵。一兵吃穿百十兩,六品官俸一般同。如再不為國出力,天地鬼神必不容……”

袁慰亭則在將台上晃動著旗號,在旗號指引下,一個個步兵方陣,整齊的走向太後所在的觀禮台,每當一只部隊走到觀禮台前時,士兵則停下歌聲,一起甩頭看向觀禮台齊聲高喝“太後聖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