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鳳簪落地 重返佛山

“袁慰亭!”慈喜太後的興致極高,在兩名太監的攙扶下,一個一個方陣看過去,只見士兵衣著整齊,刺刀閃光,軍靴全擦的光可鑒人。士兵個個腰背挺直,顯的極有威風,心裏便覺得歡喜。回頭喊了一聲,袁慰亭立刻便跪倒在地,等著吩咐。

“你的兵帶的不錯,歌也編的好。當年曾文正剿發匪時,也是給自己手下的兒郎編練歌曲,教他們做人的道理。你好好幹,將來的成就,或許也不輸給他。”

“臣不敢妄想有文正公的榮耀,只想著能為國出力,為太後分憂,粉身碎骨,再所不辭。雖然如今的軍事,與當初不同,陣法兵器,都有變化。但臣堅信,有兩點是不變的,一是忠,二就是勇。只要部隊有了忠勇二字,自可百戰百勝,天下無敵。”

“好!你果然知兵要,忠勇二字,說的尤其好!”慈喜太後滿意的點點頭“你現在除了擔著新建陸軍總統以外,身上的官職,還是津門道吧。這可不行,太低了。我做主,從即日起,封你做直隸按察使,仍管新建陸軍,將來,與直隸總督攜手,給朝廷練好大軍,朝廷亦不會虧待於你。”

“臣叩謝太後聖恩!”袁慰亭摘了頭上的頂戴放在一邊,趴在地上,接連磕起頭來。

在金國官場體制中,提刑按察使是個極為重要的崗位,其管理刑名的本職已經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其是個官場升轉的要緊跳板。想要做總督巡撫者,必要先為監司,經過這一層之後,才能升轉督撫。

袁慰亭以未曾進學之身,能做到道台,已屬不易,這次慈喜做主,將他放了實缺臬司。將來按規升轉,大有希望升為督撫,於他這種出身而言,已經算是貴不可言,也就由不得他不歡喜!

慈喜太後又對李連英吩咐道“發紋銀二十萬,犒賞今日會操之將士,這筆錢我來出,不用動部款。告訴他們,只要肯為國出力,刻苦操練,朝廷不會有負於他們,榮華富貴,指日可期。”

“太後聖明!”

操場上,新軍齊刷刷跪下去,感謝著慈喜太後的恩典。可是在她身後,兩名太監總管彼此交換了一下眼神,都流露出一絲焦急的情緒。

他們兩人乃至榮壽公主此時都已經發現,太後頭上那支雙頭瑪瑙簪已經不翼而飛。這件首飾乃是慈喜極心愛的物件,否則也就不會在這個場合戴在頭上,若是自己能看到掉在哪還好。偏生方才就沒人注意,這時再想找,怕是就難了。

老佛爺等到發現簪子不見,必然要讓人去找,搜檢操場還是小事,關鍵是她萬一要一動氣那就大為糟糕。

作為她的心腹總管以及得寵的公主,這幾個人有一個共識,一個接近七十歲的老人,就如同眼下這個國家一樣,已經老朽不堪,禁不起折騰。對她而言,想方設法哄著她高興,讓她順氣,就是最大的好處。要是讓她生了氣,真的氣壞了身體,遠比一只簪子的損失更為嚴重。

可是這個時候,誰也不能轉身去找簪子,甚至連提醒她丟了東西都不合適。至於一眾大臣,或是沒有注意,或是注意到,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提醒一句,勢必做了惡人,不提醒,將來也沒有自己的責任,也就都樂得裝瞎,只把眼睛瞟向直隸總督王文召。

偏生此老年紀與慈喜相若,身體卻是大不如這位老婦人,老眼昏花,耳朵重聽,連禦前奏對,若是距離稍遠,都不知道皇帝太後說的什麽。於他而言,根本就看不見太後掉了東西。大家對他使的眼色,就更沒作用。

慈喜這時見士兵齊聲跪謝,頗有些得意,吩咐道:“擺駕,我們回去。”

可就在她轉過身,剛剛要走上觀禮台時,一名跪在路邊的新軍軍官,忽然向前一撲,迎面攔在了路上。

這個變化出乎所有人意料,就連袁慰亭的臉色都是一變,他當然認的出,攔在路上的人是誰。可是卻想不明白,一向冷靜有智的趙冠侯,這是抽的什麽瘋,又是唱的哪一出。

李連英幾乎出於本能的,將身子向慈喜面前一擋,幾名侍衛的手,已經放到腰刀上。卻被慈喜輕輕一推李連英的腰“躲開。這是在萬馬軍營裏,難道還有人敢行刺?問問他,要幹什麽?”

不等李連英開口,趙冠侯這時已經將雙手高舉過頭,一支紅瑪瑙簪子,在他手上反射著太陽的光芒。而趙冠侯則抖足丹田氣喊道:“鳳簪落地,重返佛山!”

李連英的臉上,露出一絲不易發現的笑容,看來這個小子,果然有點門道,怪不得十格格能相中他。袁慰亭也長出了一口氣,提到嗓子眼的心,終於放下了。

慈喜這時也看到那枚簪子,擡手摸了摸頭,也就發覺自己竟然把最心愛的首飾掉落了。搖搖頭“老了,不服是不行了。年輕的時候啊,這東西只一松,自己就知道了。現在歲數大了,可是不中用了,居然幾時掉的都不知道。我說連英,你躲開,讓我看看他。好小子,有膽子,會辦事,嘴也甜。要是膽小的或是心黑的,揀到手裏不說,我回去之後,怕是要別扭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