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各懷心思(第2/3頁)

史季之道:“這事不能做的太露骨,要是引起袁慰亭的注意,那就是不打自招。現在我有兩個辦法,一是平日裏派人盯著他,抓到他的錯處,立即開革,把他趕出咱們的學堂,眼不見為凈,只要他人不在我們眼前,就查不出什麽;二,就是想辦法把他除掉。”

“除掉?”周殿臣搖搖頭“咱們雖然有些親信學生,但是讓他們殺人?我覺得,他們未必能夠守口如瓶。再說學堂裏如果出了命案,怕是咱們的位子都保不住,到時候這爿基業不就拱手讓人了?”

史季之得意的一笑“殿臣,我說的當然不是那種笨辦法,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那是村人土棍的手段。咱們殺人,手上不要見血。前者,扶桑人來軍校時,曾說過炸蛋制造之法,袁慰亭也想命人仿制,結果如何?”

“炸傷了幾個人,事情就不了了之了。說是威力難以控制,傷己多於傷人,不是軍國利器。”劉玉山器械精熟,一問立即說出答案。

“正是,我們不妨用個借刀殺人的手段。向直隸總督衙門遞個折子,就說要在學堂裏試制炸蛋,王文召老眼昏花,日常的公文,都由他的幕僚代為處理。我與他身邊的幕友極是相得,這折子沒有不過的道理。等他的批復下來,我就讓趙冠侯全權負責試制炸蛋之事。這事搞砸了,我就算挨點彈劾,也不過就是個督導不嚴,不是什麽大罪。這不正好是一石二鳥的妙計?”

龐玉樓第一個拍手贊道:“此計甚妙,史大人果然是今世諸葛,此計一出,不愁不能除去此人。”

“過獎,過獎了,雕蟲小計罷了。玉樓,你也不要閑著,你們兩人有仇,若是突然不理睬他,反倒讓他生出疑心。該與他為難,就與他為難,不用客氣。哪怕動手撕打幾回,也沒什麽要緊,總之就是越自然越好。你安排的人,可信的過?”

龐玉樓自信的點點頭“史大人放心,那人很是老實,且有野心,想要一個到扶桑留學的名額。以此為誘,萬無不應之理。有他在,趙冠侯一舉一動,絕對脫離不了我們的掌握。”

“如此就最好不過,你讓那人小心一點,別被看破了行藏。孫子兵法有雲,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我們在他身邊安插了眼線而他卻不自知,這就是我們的先機。只要先機不失,就不愁不能剪除此僚。”

幾人商議定時,天色已經傍晚,到了用晚飯的時間。一行人出了這監督的房間,一路來到小食堂,剛一進門,就看到趙冠侯正坐在小食堂裏,與四名洋教習高談闊論,儼然多年知己。在桌子正中,赫然還放著一壇燒酒。

史季之等人面色皆是一沉,心中皆有個定數:此人與洋人這麽快就打成一片,決計留不得。

武備學堂等級森嚴,以學員身份得入小食堂用餐,而且堂而皇之喝酒的,趙冠侯算是第一個。等他回了自己的下處,幾名同寢的學員,看他面帶紅光,身有酒氣,臉上或多或少,都有幾分羨慕之色。

那名叫李士銳的棚頭走過來問道:“趙兄,你跟這幾個洋教習聊的什麽?你們說的都是洋話,我們可是聽不懂,但是看著教習跟你很親切的樣子,你們以前認識?”

趙冠侯在那大炕上一坐,左右的人,自覺向兩下一閃,按說武備學堂這種地方,也有著欺生的惡習。

他一個新來的,多少要在這些前輩學長面前表現一番,盡可能多的獻點殷勤才算通達事務,懂得做人。可事實卻是正好反過來,這一棚裏十幾名老生,反倒是要討好他了。生怕他在洋教習面前說點壞話,自己就不明不白的被收拾掉。

加上此時國人畏懼泰西心理嚴重,對於這說洋話的,也從心裏有些忌憚,就更尊敬幾分。卻見趙冠侯一笑

“我們以前哪認識,他們是普魯士人,我是個金國人,從沒見過。只是我會說他們的話,他們人離故鄉,好不容易見到幾個會說本國語言的,就從心裏覺得親近,多說幾句,又帶我去吃頓酒而已。這也不算什麽,也不是讓他們自己掏腰包,慷他人之慨,誰都做的來。”

“那你們聊什麽?”

“還能聊什麽,聊聊風土人情,地方掌故,聊聊街談巷議。泰西人也是人,自然也有人的需求,酒色財氣。問問咱這哪裏有小班接待他們這種洋人,哪裏有好吃的館子,就是些閑話。”

這幫人自然不信,洋人會去問他哪裏有三等小班這種問題,在他們看來,這些洋教習高高在上,胸中藏有百萬甲兵,都是了不起的大人物,怎麽會去想這種事,多半是他跟教習說了什麽私密話,不方便在眾人面前說起。

一想到這新來的,能和洋教習聊些秘密,一眾人對他就更有幾分恐懼,連鋪位,都留了一個最好的位置給他。一應鋪蓋,也都是最新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