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回家(第2/2頁)

“不……不,蘇小姐,我爺爺的意思不是我的意思。我是個醫生,同時也是主的……仆人。我們信奉主,並不惟利是圖。這位先生的遭遇我感同身受,我想盡我的力量幫助他……那六元錢,你不必放在心上。”

趙冠侯躺在門板上,把話接了過來“蘇大夫,您的好意我心領了,可惜我不是主的仆人,而且也不打算皈依。所以您的慈悲,留給您本教的人就好,我們就不用了。這個鐲子您收好,等我能下地之後,賺了錢,肯定是要贖回來的,您只要把鐲子放好別扔,我們幾個就感激不盡了。”

蘇振邦越發尷尬了一些,只好看著蘇寒芝“蘇小姐,是這樣的。我們聖瑪麗醫院最近正在招聘護士,如果您願意的話,我歡迎您來我們醫院工作。每月的工資……鷹洋兩元。您可以先收下這只鐲子,再用工資來抵扣。這位先生也可以在醫院裏接受照顧,這位先生的傷口還需要妥善處理,否則存在化膿和感染的危險。教會醫院,能為他處理這些傷口。”

趙冠侯躺在門板上抱了抱拳“蘇先生,您的好意心領了,可是我們雖然不富裕,一個月兩塊錢的工錢,也真沒看在眼裏。再說我姐也不信你們那教,去教會醫院工作,不方便。我的傷口,我師父那有上好的刀傷藥,就不勞蘇大夫費心了。”

蘇寒芝也笑了笑“多謝蘇大夫好意了,可是教會醫院聽說只要教徒,我不信洋教,可是不好去那裏做事。再說路太遠了,我不方便照顧我兄弟,您的好意我心領了,謝謝您。家裏還有事,我們得先回,等到我兄弟腿好,自是要來門上給蘇老爺子送匾。”說著又是行了個禮,隨後就轉過頭去,催促著蘇家的兩名徒弟快些走路。

望著一行人漸漸遠去的背影,蘇振邦悵然若失,手中舉著鐲子,想要喊些什麽,最終卻只聳了聳肩膀,轉身回去了。

兩名擡門板的,都是蘇家的學徒,當著他們的面,這三人也沒說什麽,趙冠侯索性躺在門上高聲唱起“大老爺,打鼓散了堂,堂上來了,我宋江……”這兩個徒弟平日也是沒少和混混打交道的,加上年紀還輕,最喜歡打聽這些混混中的事,好去人前宣講。見他斷了腿,又受了棒傷,卻能大聲唱戲,不喊疼,心裏著實佩服。

一路上邊走,邊好奇的詢問著站籠是怎麽回事,這腿又是怎麽斷的。趙冠侯繪聲繪色的描述,等手到那棍子落在身上,自己唱嘎調時,兩個夥計眼睛都有些直,不住的稱贊這是好漢,手腳也刻意放輕。等到了地方,兩人不用央求,主動把趙冠侯擡到了屋裏的土炕上,確有些尊重好漢的意思。

他們學徒的時候還短,對於醫術很是粗淺,但多少還是能說一些注意事項,看著那兩條腿上血肉模糊的樣子,不住的皺眉。即使骨傷不考慮,就是這些傷口,其實這個時候也很要命。

他們醫術淺薄,有心無力,但還是想要盡可能的幫忙,兩個女人自然也要敷衍他們幾句,才把人送出去。看在這是好漢的份上,兩個夥計倒是沒好意思要錢,還不住的說著吉祥話。

等到兩個學徒走了,姜鳳芝看了一眼趙冠侯,又朝蘇寒芝一笑“姐,我看那小蘇大夫是看上你了吧?一個月兩塊錢的活,現在可不好找。要是沒點意思,這活你可搶不上。”

蘇寒芝打了她一下“胡說八道,沒功夫跟你嚼舌頭,姜叔叔的刀傷藥配的好,麻煩給拿一些來,我給冠侯把藥敷上。傷口要真化了膿,也就麻煩了。”

趙冠侯在床上一笑“姐你放心吧,骨頭上的事我不好說,但是這外傷,我還是有辦法的。”他並不是吹牛,即使這個時代器材和藥品缺乏,但是憑借經驗,也不至於讓自己真的化膿。

姜鳳芝將身上的幾份藥都拿了出來,又連忙跑出去,到家裏去拿一些錢,再去找一些藥過來。她走出去,房間裏只剩了蘇寒芝與趙冠侯兩人,陽光照進來,落在蘇寒芝的臉上,將她周身照的金光閃閃。

仿佛天使一般的蘇寒芝坐到趙冠侯身邊,趙冠侯看著她,輕輕的叫了聲“姐!”隨後,卻見蘇寒芝揚起了胳膊,下一刻,一記響亮的耳光,就落在了趙冠侯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