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性命換來的感受(第2/2頁)

掌禹錫道:“一切病證皆由傷寒引起,這也只是這種推斷。國舅授課說,溫病是感受溫熱病引起,不同於傷寒因為感受風寒,這是溫病的病因。對此,微臣以為,雖然沒辦法證明這一點,但是,審證求因,傷寒也是如此,我們之所以認為傷寒是感受了寒邪,是因為我們得到傷寒時,最主要的感覺就是怕冷惡寒,所以認為感受的是一種寒邪,而把發熱認為是體內正邪相爭引起,但是,國舅的溫病則認為,溫病者主要症狀是發熱,這是因為病人感受的是熱邪,──把溫病感受的病邪直接就是一種熱邪,而不是正邪交鋒而產生的熱,微臣以為,這也是符合審證求因的思路的!”

一旁的蘇頌撚著胡須道:“病人因為怕冷,所以我們認為感受了寒邪,現在,國舅說,病人因為發熱,所以感受的是熱邪,這倒也是一種審證求因的方法。”

掌禹錫:“正是!這不僅是一種推測,而且也能得到兩者在病證上的很大區別的印證!──溫病初起發熱重而惡寒輕,口微渴,舌邊尖紅,脈浮數,這些都符合熱的特點!與傷寒的惡寒重發熱輕,口不渴,舌質正常,脈浮緊的寒象區別很大!這反證溫病感受的是一種熱邪!”

林憶道:“這樣說也未嘗不可,但是,這有意義嗎?”

“當然有意義!”掌禹錫道:“既然感受的病邪不同,我們就不能用相同的方法去治了!這就是國舅說的,在溫病和傷寒初期的治療原則上的巨大不同,傷寒初起可以用麻桂之類辛溫發汗,但是,溫病絕對不行!不僅不能用辛溫發汗,而且也不能用傷寒的辛寒清氣,不能用苦寒清熱泄火,不能用甘寒滋膩等等。”

“可是病邪入裏之後,治療方法上便是幾乎一樣的了,這一點,知秋也是這麽說的。這說明,在兩種病的初起階段的不同,只是大同之下的小異而已!”

“錯!”掌禹錫瞪眼瞧著他,“如果天下醫者都是你這種想法,那會害死很多人的!你知道嗎?這一次,就是因為不知道兩種病的在初起時候的巨大區別,錯誤使用傷寒的辦法治療丹毒,導致多少人死亡?僅僅我一個人收集到的死亡病案,因為誤用寒涼致死的,就有一百六十多例!──官家,這些病例,微臣都在剛才呈報給官家的一疊病案中都有記載,包括姓名、住址、主治郎中及用方等等,都有紀錄,官家可以派核實!──一百六十多條性命啊,這還只是一小部分,沒有收集到的,以及其他誤用傷寒方致死的,不知又有多少!如果這些都還不夠說明兩種病治療上的巨大差異,試問,還要死多少人才夠?”

說到後面,掌禹錫痛心疾首,捶胸頓足,聲淚俱下。

林憶、蘇頌都很震驚,低頭不語。

仁宗嘆了一口氣,道:“掌卿憂民之心可嘉,朕擬把溫病與傷寒在初起階段的巨大差別的治療禁忌,頒發全國,附上你整理的一些典型醫案,讓天下醫者不再犯錯。”

掌禹錫等三人躬身道:“這是造福蒼生的大善事!”

仁宗又問林憶道:“你們對掌卿的意見,覺得如何啊?”

林憶道:“這次瘟疫,的確應該引起我們對溫病與傷寒在初起階段的巨大差別的足夠重視,避免悲劇的再次發生,但是,微臣依然以為,我們固然需要重視兩者在初起階段的巨大不同,但是也該看到,兩者總體上的大同,雖然不能說小異,但卻還達不到將溫病單列出來的地步。”

蘇頌也道:“微臣以為,國舅所說溫病治法,其實都是來自於傷寒論的汗、清、下、和等治法,辨證論治、理法方藥,也沒有離開傷寒論的框架,雖然有所創新的卻也還未達到顛覆的地步。”

林憶又道:“知秋所說的溫病氣分證,既其是跟傷寒的陽明病、少陽病沒有什麽大的區別,營血證,與傷寒的少陽病,雖然有亡陽、傷陰的差別,治療上強調回陽、救陰的區別,其實都是外感熱病極期的危重症候,只是角度不同而已。所以,微臣始終認為,溫病與傷寒只是大同小異,雖然我們應該足夠重視兩者的差異。但不影響兩者本質上的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