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鐵馬冰河(1943年5月~1943年12月)(第3/9頁)

羅卓英和史迪威派孫立人新38師趕赴仁安羌解圍。

在淞滬戰場上受傷的孫立人,到香港進行治療,出院後,參加武漢會戰,後奉命重組稅警總團,長時間在貴州都勻練兵。1941年12月,以此為基幹組建新編第38軍,歸張軫第66軍指揮。接令後,孫立人立派劉放吾(黃埔軍校6期,湖南桂陽人)第113團馳援英緬軍第1師。

此時,由東面殺來的日軍第33師團作間河聯隊已迫近仁安羌,將未及渡河的英緬軍第1師師部及師直屬部隊包圍。這是4月16日入夜的事。經激戰,劉團在英緬軍裝甲部隊和炮兵的協助下,於20日下午3點一度將日軍擊退。孫立人在前一天亦親帶陳鳴人(中央陸軍軍官學校教導隊1期,上海人)第112團馳援而來。但此時,日軍第33師團主力也趕到了。因戰局整體惡化,孫立人無法得到第5軍配合,最後只能率部轉移。日軍隨之在4月21日占領仁安羌。在此之前,英國人趁機向西北潛行而撤入印度,留下來的中國軍隊卻陷入急速惡化的緬甸戰局中。

壞消息主要是第56師團帶來的:4月29日臘戍失陷,5月8日密支那被占,曼德勒在此前一周早就丟了。

史迪威要遠征軍向印度撤退,司令長官羅卓英表示同意,作為副司令長官的杜聿明堅持撤回國。甘麗初第6軍和張軫第66軍主力算是幸運,雖然七零八落,但不少人還是輾轉回到了中國境內。接敵最近的戴安瀾第200師、余韶(行伍出身,湖南平江人)第96師、廖耀湘新22師以及第66軍孫立人新38師,想走就沒那麽容易了。杜聿明向戴安瀾、余韶、廖耀湘以及孫立人下令:各尋路線,自行回國。

這個命令是要命的。

密支那被占領後,日軍切斷了中國遠征軍的歸國之路,杜聿明等人被迫轉走野人山。這是關於遠征軍敗走的最普遍的說法。實際上,如果杜聿明想回國的話,這時候最好的辦法就是集結部隊直接攻擊密支那,在那裏奪路而走。因為占領密支那的日軍有限,如果杜聿明硬攻,未必不能沖過去。事實是,堅持回國的杜聿明沒進行這個選擇,而是避開了當面的日軍,並把所有的火炮等重武器扔下,進入了野人山。

戴安瀾的第200師在掩護軍部轉移時,漸漸與杜聿明軍部失去聯系,5月18日通過一處公路時,遭到了日軍的伏擊,戴安瀾胸腹部中彈,8天後殉國,第200師殘部經過九死一生,最終經南坎以西艱難回到中國雲南;余韶第96師也漸漸離軍部越來越遠,但後來該部僥幸退到國內;孫立人拒絕了杜聿明的命令,帶著他的新38師在審時度勢後,撤入了印度,兵力相對沒受太大損失。

廖耀湘新22師則完全陷入夢魘。這個師跟著杜聿明軍部行動,放棄了所有車輛和重武器,進入緬北胡康河谷附近野人山,電台聯系隨之中斷。饑餓與疾病、毒蟲與猛獸、酷熱與潮濕,野人山裏的遠征軍士兵很快就迷失於廣袤無邊的原始森林中。費盡力氣走了幾天,最後發現又轉悠回來了,這種消耗與絕望是最致命的。中國著名的現代詩人穆旦也曾是遠征軍的一員,他僥幸沖出野人山後,曾寫下不朽的名篇《森林之魅:祭胡康河上的白骨》:

在陰暗的樹下,在急流的水邊,

逝去的六月和七月,在無人的山間,

你們的身體還掙紮著想要回返,

而無名的野花已在頭上開滿……

在每一步都有人掉隊、每一步都有人倒下的跋涉中,杜聿明和廖耀湘帶著部隊不但沒能返回中國,而且離中國越來越遠了。就在他們幾乎要全部倒斃野人山時,被一架美軍運輸機意外發現,在空投了食物和幹電池後,杜聿明跟重慶恢復了聯系,得到的命令是:向印度撤退。最終,杜聿明帶著殘部來到印度後不久,就被蔣介石召回國了。

一路追擊的日軍第56師團,攻占了滇西重鎮芒市、畹町、龍陵、騰沖、松山,眼看著就沖到怒江一線。由於大後方雲南出現危情,蔣介石急命駐昆明的宋希濂第11集團軍無論如何也要把日軍擋在怒江西岸。

參加完武漢會戰,宋希濂一度在第1戰區第34集團軍做副總司令官,後出任中央訓練團附教育長,1941年底升任第11集團軍總司令。太平洋戰爭爆發後,為防止日軍有異動,蔣介石增強雲南的兵力,派宋希濂率部由川赴滇,兼任昆明城防司令。這個集團軍轄兩個軍,即鐘彬第71軍和加入遠征軍的張軫第66軍。出現險情後,宋希濂帶人火速來到第71軍所轄李志鵬(黃埔軍校5期,江西雩都人)第36師的駐地祥雲(大理境內,雲南中部偏西),然後帶著李部星夜兼程趕往怒江一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