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長期和平的影響(第4/6頁)

戰後的回憶錄、傳記層出不窮,其中不乏來自低級士兵的聲音,如“惡臉傑克”[JackNastyface,即威廉·魯濱遜(WilliamRobinson)]、約翰·比徹韋斯以及約翰·尼克爾(JohnNicol)的作品。由於戰事已經結束,很多軍官失去了生計,因而轉向寫作尋求出路,其中最為著名的當屬弗雷德裏克·馬裏亞特上校,他幾乎可以被稱為海事小說的創始人,也是從沃爾特·司各特(WalterScott)到查爾斯·狄更斯時代之間最受歡迎的作者。他的作品與自己的親身經歷緊密相關,他曾是科克倫勛爵麾下的一名準尉,所以他的主角並不是出海執行任務的船長,這就有別於之後弗裏斯特和奧布萊恩的作品。馬裏亞特在書中幾乎沒有提及近代的海軍汽船,但是這無礙於汽船在民眾心中乘風破浪,探險獵奇的形象。

由於煤氣燈的使用,劇院漸漸成為大眾新寵,海軍的故事常被搬上舞台,加以演繹歌頌。最為著名的劇作家是道格拉斯·傑羅爾德(DouglasJerrold),1829年他創作完成劇《黑眼蘇珊》(BlackEy’dSusan),講述了一名水手從心生歹念的船長手下救下自己的愛人,而自己險遭絞刑的故事。這部通俗劇在薩裏劇場(SurreyTheatre)上演了300場,這一紀錄史無前例,後來又在科芬園(CoventGarden)以及德魯裏街劇院(DruryLane)不斷加演。最受歡迎的演員庫克(T.P.Cooke)也出身海軍,參加過聖文森特角海戰。在舞台上,他將英國水手的勇敢、積極和浪漫演繹得淋漓盡致。在1827年的《引航員》(ThePilot)中,他出色地扮演了高個兒湯姆·科芬(LongTomCoffin),雖然這一形象在蒸汽機時代看似過時,卻仍不乏“神秘與深度,熱情與悲痛”12。

1830年到1837年間,執政的英國國王威廉四世(WilliamⅣ)素有“水手國王”的外號,在18世紀80年代,他曾是納爾遜艦隊中的一名上校。他成為自詹姆斯二世以來久違了的熱愛海洋的英國君主,重新掀起了皇家對航海事業的興趣。維多利亞女王繼承了威廉四世的熱情,她乘坐皇家遊艇“維多利亞”號和“艾爾伯特”號巡遊全國,往返於她位於懷特島的奧斯本宮殿。她為英國海軍建造了諸多戰艦,開創了女性主持建造船艦的先河,她甚至將自己的幾個兒子送到海軍中接受鍛煉。

從道德層面上說,1840年到1860年間的鴉片戰爭應該算是皇家海軍行動中最為人詬病的——年輕的威廉·格萊斯頓(WilliamGladstone)曾在議會責備這場戰爭的非正義性質,“在人類歷史中,我從未見過如此不正義,並故意要使國家蒙受永久恥辱的戰爭”。長久以來,中國向西方提供絲綢、瓷器、茶葉這類西方人趨之若鶩的寶貝,但是除了白銀和非法的鴉片,西方人找不到其他能夠打開中國市場的商品。1840年,林則徐在廣東銷煙,試圖以此永絕鴉片貿易,但是英國人報之以侵略暴行。英國仰仗自己的鐵甲汽船,一路進犯到長江,沿岸港口無一在炮火硝煙中幸免。1841年1月7日,英軍侵犯珠江時,遭到了戍城官兵的抵抗,關鍵之戰在此打響。要塞之上,中國官兵設備落後,槍支火力微弱,槍炮被固定在不能升降的支架上。江面上只有區區幾艘平底帆船待命。威廉·霍爾上校(CaptainWilliamHall)指揮槳輪鐵甲的護衛艦“復仇女神”號(Nemesis)慢慢逼近,槍彈飛射,擊中中國船只。中國船只中有一艘中彈爆炸,威力之大讓人想起43年前尼羅河的“遠東”號。當江面上的中國船只剩下不到6艘的時候,“復仇女神”號轉而攻擊沙灘處的其他帆船,中國船只盡數被毀或被俘。隨後,“復仇女神”號又逆流而上,攻擊了上遊一處小鎮才揚長而去。這次戰爭是一場新舊帝國之間的較量,中國在炮火的攻擊下深刻認識到大英帝國的海上實力。

經過兩年的戰爭,英國占領了香港,獲得了在4個港口通商貿易的特權。前英國海軍上將查理·義律(CharlesElliot)成為英國駐華的貿易總督,他不斷向英國人大力鼓吹香港的重要性,但是英國人在香港最初10年的生活是讓人失望的。據1844年的一份報告稱:“這個島上的中國人總計1.9萬人,其中婦女、小孩總計不到1000。這其中還包括了31座妓院、8座賭場、20座鴉片館中的97名女奴和女仆。”13雖然如此,貿易很快為這個小島注入了活力,香港成了英國貿易的大倉庫,隨之發展起來的還有英國的海軍基地。1856年至1860年間,英國通過第二次鴉片戰爭又獲得了10個港口的通商特權,代價是中國民眾對大英帝國的長期敵視。

戰爭的成功需要具備良好的制圖和情報收集的能力,需要對這個世界了如指掌。鴉片戰爭的幕後策劃者是海軍部第二秘書約翰·巴洛爵士(SirJohnBarrow),正是他推動了北極和非洲的科學考察,他同時還是皇家地理學會(RoyalGeographicSociety)的創始人之一。在以往,荷蘭和法國的制圖能力遠遠超過英國。雖然庫克在遠航前的準備和遠航中都表現出了驚人的制圖能力,但是海軍水道測繪部(AdmiraltyHydrographicDepartment)直到1795年才得以建立,而且其工作只是收集已有的繪圖,然後分發給各艘船只而已。當弗朗西斯·蒲福(FrancisBeaufort)1829年掌管水道測繪部的時候,他已經是一名年屆55歲、經驗豐富的海軍上校了。在其在任的25年間,他授權繪制了1500張新地圖,極大地提高了地圖繪制的準確度,為整個世界海軍地圖的繪制建立了標準。其中有不少圖制在一個半世紀以後仍在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