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與昔一何殊勇怯 第三節(第4/6頁)

“不妨。丞相只令呂惠卿佯攻,可取則取,打不下來,亦不勉強。至於慕容謙,仍令他東下,進兵祁州,只在深澤駐軍,不可與遼軍交鋒。”

石越這才點點頭,卻聽何去非又說道:“丞相既然己令太原兵北攻遼境,蔡京率軍至滄州已有時日,何不同時也令他率京東兵解霸州之圍?”

“他那些烏合之眾,濟得甚事?”折可適冷笑道,“若遭挫敗,反傷我軍士氣。”

“不妨。”石越倒沒有折可適那些成見,笑道:“也好。先讓兩只偏師弄些動靜,看看耶律信如何應對。至於大軍究竟是戰是守,待我到了冀州,再行決斷。”

“那河東那邊?”折可適試探著問道,“那幾門火炮已經到了……”

“河東先不去管它。”石越斷然說道,“我知道朝中軍中,於河東諸軍頗有非議,然我不能去指揮千裏之外的事。有章、折、吳三將在河東,吾輩盡可高枕無憂。遵正,你替我寫封信給他們三人,便說不管朝廷有何命令,是攻是守,一切用兵之事,他們仍可自行決定。所有的責任,由我來承擔。尤其是吳安國,他想如何打仗,便如何打仗。不管誰的命令,都不必聽從。”

“是。”折可適連忙欠身答應了,心裏面卻也不禁有幾分羨慕吳安國的好命。

商議妥當,次日一早,石越果然便拋下大隊人馬,只帶了範翔、石鑒、折可適、何去非以及韓拖古烈、韓敵獵諸人,在呼延忠及一百騎班直侍衛的護衛下,輕騎快馬,前往冀州。眾人每日縱馬疾馳一百五六十裏,到了十五日傍晚,冀州城墻,便已遙遙在望。

“丞相,前面就是冀州城了!”在半道上加入眾人的高世亮,是這一行人中,對於河北最為熟悉的,此時,他回頭望見石越正從馬車裏面伸出頭來張望,便連忙勒馬回轉,靠近石越車旁,伸手指著遠處的信都城,高聲說道。

石越微微點了點頭,伸手虛按了一下,趕車的侍衛立即會意,大喊一聲,熟練的輕勒韁繩,馬車的速度立即減緩下來。石越從車裏面探出身子來,手扶車轅,站在車門之外,眺望著冀州城。隨從眾人見著石越的馬車減速,也紛紛跟著慢了下來。

“現今冀州是姚君瑞的雲翼軍駐守吧?”

“是。”高世亮側頭應道,“下官已經著人知會姚將軍,此時他們在城墻上,應該已經見著我們了,大概就會出城迎接。”

他話音剛落,便聽到號角大作,高世亮連忙轉頭望去,只見冀州城南門大開,數百騎帶甲騎兵,手持大旗,自城內疾馳而出,朝著他們這邊奔來。

“來了!”高世亮方笑著回頭,卻見石越已經坐回了馬車之中。

因石越事先有令,諸軍將領,自王厚以下,皆不得擅離職守,前來迎接,因此冀州前來迎接的,也就只有冀州守臣與雲翼軍諸將。此時距石越撫陜,已有十余年之久,西軍之中,也已物是人非。如雲翼軍中,除了姚麟以外,自副將以下一直到營一級的將領,十余年前,大多不過是一介指揮使甚至官職更小,石越幾乎不可能認得他們,而對他們來說,石越也近乎是一個傳說中的人物。畢竟,十余年前,哪怕是西軍之中,指揮使這一級的低級武官中,能夠親眼見過石越的,本來也不會太多。

但這似乎無損於石越在西軍中的威信。

盡管石越自從與高世亮說話之後,只是在冀州知州與姚麟前來參拜之時,掀開車簾回了一句,此後便再也沒有露面,但宣台隨行的眾人都可以感覺到,雲翼軍諸將在有意無意的將目光瞥向石越馬車之時,臉上流露出來的那種敬畏。

石越似乎無意宣揚自己的行蹤,當天晚上,宣台眾人便入住姚麟的行轅。然後石越便頒下令來,由範翔、折可適替他宴請冀州的文武官員,何去非與高世亮代他犒賞冀州諸軍。但石越本人,卻並沒有出現在眾人的面前。

當天晚上,和石越一樣,沒有出現在冀州宴會之中的,還有隨他前來的兩名遼國使臣——韓拖古烈與韓敵獵,以及一直寸步不離石越身邊的呼延忠與石鑒,還有雲翼軍的都指揮使,姚麟。

“林牙,咱們真的要在這兒一直玩雙陸麽?”姚麟的行轅之內,韓敵獵百無聊奈的望著面前的雙陸棋,他其實一點也不想與韓拖古烈下棋——他從來就沒有贏過他。

韓拖古烈笑著看了他一眼,把手裏的棋一丟,笑道:“遂侯要是不想下棋的話,我這次在汴京又買了幾本書,有蘇子瞻的新詞……”

“罷!”韓敵獵連忙擺手,止住韓拖古烈,道:“那我寧可下棋。只是,咱們不能出去走走麽?石丞相也說了,冀州城內,任我們通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