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天下自古無能才 第四節(第4/5頁)

沒有水軍防守,遼軍幾乎可以在任何地方渡河,而宋軍也幹脆的放棄了倚河防守的打算。反而為了方便百姓,河北的這些河流上,還修築了無數的橋梁與浮橋。這一時半會,誰也不知道這些橋梁究竟還有多少沒被拆毀。

所以,這些都不會是韓寶沒有出現在莫州的原因。

一面竭力猜測著韓寶在想什麽,另一面出於對鎮、定形勢的擔憂,不僅是田烈武,連章惇也再三遣使來叮囑田烈武切不可輕舉妄動。這讓原本打算派一個指揮的騎兵前進至鄚鎮試探一下韓寶的田烈武,最終還是決定作罷。喪失一個指揮的兵力事小,挫了全軍的銳氣事大,對於近百年未有戰事之河朔禁軍,哪怕是小小的失利,也會對士氣造成嚴重的打擊。

在城樓上站了一小會,田烈武看見他的幾個親兵也出現在官道上,拉住幾個百姓開始詢問。他聽到身後有人說道:“郡侯,問了幾日了,也不知今日能不能得些有用的消息。”

田烈武未及回答,便又有人回道:“這些百姓只怕所知有限。有許多人,雖是雄州人,可自打出娘胎起,便連瓦橋關都沒過去。這些百姓多是契丹燒殺到自己的村子或者鄰近村子,才倉惶南進,他們哪裏能知道契丹的動靜?況且這幾日盤問,逃難百姓,還是莫州的居多。”

田烈武轉頭望了說話之人一眼,卻是個三十來歲的高壯男子,他認得是他的一個參軍,喚作劉近。因問道:“劉參軍所言亦有道理。只是若不如此,參軍可有更好的法子?”

“回郡侯——”劉近見田烈武相問,連忙欠身抱拳,道:“恕下官無禮,我大軍在君子館,卻連區區百裏外的雄州究竟發生了什麽,亦一無所知,這與守株待兔何異?韓寶乃是北朝名將,我軍在君子館,聯結莫州、河間,這些算計,他能看得清清楚楚。敵暗我明,下官恐怕我軍落入韓寶算計中……”

這番話恍如在田烈武耳邊炸起一個驚雷,說中了他內心深處一直在擔憂的一個可能,他霍然一驚,望了望劉近,卻沒有說什麽便在此時,一個親兵大步跑上城樓,走到田烈武眼前,稟道:“郡侯,有個叫張叔夜的求見。”

“張叔夜?”田烈武不由得一愣,他記性甚好,自然還記得此人,不由奇道:“他如何出現在此處?”一面吩咐道:“快請。”

這卻還是田烈武第一次見著張叔夜。他帶領眾人回到行轅,便見一個錦袍男子在轅門外倚馬而立,腰間佩了一柄彎刀,馬上掛著一個包袱,一張大弓,一個箭壺。

那人見著田烈武等人,便連忙趨前一步,欠身抱拳道:“下官權知保定軍張叔夜,見過田候。”

“權知保定軍?”田烈武不由得反問了一句。

便見張叔夜苦笑了一下,道:“正是,下官便是新任權知保定軍。”

“那你運氣可不算太好。”田烈武不由得笑了起來。原來這保定軍,地處雄州與霸州之間,在大宋的軍州當中,算是個很小的軍。張叔夜謀的這個差事,不算太好,但也不算太壞,因為他官階不高,做到權知保定軍,已經算是優待。只是田烈武早已聽說他原本是想進密院、兵部,如今卻被差到保定軍這麽個小地方,相較而言,那必定是在兩府被人捉弄了。

他頗疑心是唐康搞的鬼,因此一聽張叔夜自報官職,便不由得笑出聲來。

卻聽張叔夜也笑道:“運氣也不算太壞。好歹慢了幾日,沒被契丹圍在城中。”

這一句話,頓時令得田烈武大生好感。因贊道:“稽仲倒是個磊落男子,你既知保定軍被圍,還來此做甚?”

張叔夜笑了笑,朝著田烈武又是一揖,笑道:“下官是來投田侯的。”

“唔?”

“下官到了河間府,聽說契丹已經得了雄州。見過章大人後,聽說田侯在君子館,便特地前來投奔。”張叔夜說到這裏,也不問田烈武是否肯接納他,又說道:“田候,這君子館可並非久留之地。”

“哦?”田烈武聽得心頭一驚,這時也顧不了太多,情不自禁便問道:“稽仲何出此言?”

“下官聽說田候來此,已經有七八日。而七八日前,雄州便已淪陷……不瞞田侯,下官是三日前到的河間,在河間時,下官便與章大人打了一個賭,賭三日之後田侯必定還在君子館。下官僥幸得勝,章大人方允我來投奔田侯,不再一定要讓下官去守那肅寧城、肅寧寨。”

田烈武的臉色越發凝重起來,問道:“稽仲憑什麽敢如此斷言?”

“憑韓寶數日之內,便能取雄州重鎮!”

“這位張大人說得極是。”田烈武身後的劉近這時突然插話道:“下官也鬥膽一言,莫州東西,皆有大泊,契丹騎兵只能從中間官道兩旁的數十裏之地通行。韓寶為契丹先鋒,麾下之兵,最多不過兩三萬,少則僅數千。他知我大軍在君子館,卻未必知道究竟有多少人馬,我雲騎軍若是傾巢而來,則有萬余騎。我萬騎馬軍,倚城而戰,韓寶兵力雖多,卻無法分兵調動——東面的塘泊雖然有些地區可以通行,但亦要我軍兵力少而難以盡守,其方敢涉水前進。因此,下官這幾日間,也在懷疑韓寶其實是不敢強攻莫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