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文正公書劄卷二十一(第2/11頁)

浙省各郡,金華、寧波系偽侍王分地,杭、嘉、湖、紹皆偽忠王分地,若雄師能攻克金蘭,進圍紹興,則敝處皖南、江北皆可大松。有自賊中逃出者言,聞諸忠逆秘計,論浙省諸城,視紹興為最重,湖州次之,杭州又次之也。然使閣下果克金蘭而指紹興,則雄師與江西首尾不相應,與敝軍聲息不相通,亦非計之得者。又不如貴部直指湖州,敝軍亦進廣德,庶幾兩相湊拍,局緊機活。但祝天心悔禍,尊處則金蘭速克,敝處則寧防速定,今歲軍威,庶有冀乎!

兩湖、江西之米,去臘價皆驟漲,一則去歲不甚豐稔,一則洋舟裝米東下,上遊數省空虛。新歲安慶以下,石米已買至五千,二、三月後,豈堪設想!弟與希庵所部,合水師將十萬人,無粟可移,思之心悸。尊處近三萬人,取給江西一省,亦有不繼之勢,不知衢台現存若幹,藎籌別有良策否?

復毛寄雲中丞 同治二年正月十八日

皖北入春以來,並未開仗。蕭軍駐守運漕,當可支持。毛軍駐守石澗埠,尚嫌單薄。叠據探報,偽忠王率眾二十萬自九洑洲續行北渡,將以下擾揚州,上犯皖、楚。敝處兵力只此,實不能屏蔽楚邊,深以為慮。

南岸霆軍正月六日馳援涇縣,大獲勝仗,擒斬近萬,立解重圍。雖糧路尚未甚通,而軍威業已稍振。寧、徽二郡,或可保全。惟楊、黃、胡、李、古、賴諸酋,窮饑四竄,終不免軼入江西,攪我餉源。金陵及蕪湖、金柱關、東西梁山,仰托福庇,安穩如常。

米價逐日昂貴,安慶以下,每石價近五千。南坡翁勸弟采買川米,已劄李雨亭駐夔開局,又咨請閣下劄派潘倅駐宜開局,請鄂帥派員駐荊開局,不知果有濟否。

去歲兩湖、江西,雖非上熟,亦非兇年,而早荒如此,實緣洋人采買太多,接濟賊糧。湖北華洋雜處,無可查禁。湖南若嚴行禁遏,非有各營專咨,咨有定數,不準過嶽州一卡,或可少戢洋舟濟賊之風。不知閣下以謂可行否?

復李少荃中丞 同治二年正月二十七日

接奉十四日惠書,常熟危急如此,殆不可保。尊處兵力本薄,散布於福山、昆、太等處老營,空虛已甚。設忠酋引攻常、昭之賊,還向松滬根本之地,深為可慮。此間雖派樹字五營、疏牧一營回滬,而到防已在二月之季,未知趕得及否?鄙人多年在外,屢經挫敗,故常有無禮之葸、過計之憂,伏希亮鑒。

九洑洲北渡之賊,未知實數,而屢獲偽文,均言忠酋親率北渡,下擾揚防,上犯皖、楚。皖北兵力太薄,專待希庵及江味根到此,乃可進剿。左帥連克金華一府,龍、湯、蘭溪三縣,賊之大股退竄浦江,而於潛、昌化等股連日窺伺徽州,去郡城僅十余裏,徽州守將為唐桂生,祁門守將為王鈐峰,或可保全。所慮者,休寧、黟縣耳。

九江茶務,委嚴錫康等抽厘,承許概濟舍弟金陵一軍,感荷之至。惟敝處引照捐照厘照,載經過江、皖,概不再抽,礙難食言,尚希亮鑒。接雲仙書,閣下議於滬上厘捐酌加一成,專濟安慶餉項,尤為沾感。今歲並江、席二軍,實添二萬余人,斷難存活,得此遂如天雨金粟,地出銀甕。皖之軍民,其自此有生機乎?

復左中丞 同治二年正月二十八日

頃奉惠書,敬悉一府三縣同時克復,抃慰何極!薌泉來牘,有進規杭、紹之議。規紹則可,規杭則斷不可。敝處兵力本不甚單,自進逼金陵,遂覺處處不敷分布。當時舍弟所以冒昧驟進者,一則恃與多帥有約,可由九洑洲南渡會剿,一則蕪湖、梁山連奪重險,軍勢順時,有不暇細審耳。貴部精勁遠過敝處,而單薄殊甚,一逼杭州,則各路皆不敷分布。固知偉畫決不出此,然閱歷之言,不敢不以告也。

金、蘭等城敗賊,聞多退浦江、諸暨,亦分支旁竄於潛、昌化,信否?頃聞於、昌、寧、旌等賊,由績溪竄近徽州,而春霆亦報寧國賊目偽王十人,特由繁昌、涇縣兩路竄擾池州,徽、寧兩防同時並警。東壩以下,米糧極少,賊之冒死而思就食江西,情勢然也。

弟於正月二十八日起行,至金陵審察一番,如果圍師可以撤退,則分剿東壩。高淳、二溧一帶,兵力足敷分布,局勢亦較緊湊。惟舍弟堅持不退,厚庵亦以退兵為恥。去冬曾以奉質閣下,亦謂不宜輕退。頓兵蕩蕩堅城之下,形見勢拙,恐未得者茫如捕風,而已得者又復糜爛。展轉圖維、羌無定計、敬求藎籌、為我策之。

次青事何時復奏?弟前疏著語過重,致言者以矛陷盾,尚祈大力轉旋為荷。

致李希庵中丞 同治二年正月二十九日

國藩於正月二十八日自安慶起行,將赴金陵、蕪湖等處查閱營務。外間多言金陵一軍,頓兵堅城,宜設法撤退,另作良圖者,亦須親往一看,熟商行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