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文正公書劄卷二十一(第4/11頁)

柘臯須扼重兵,議之熟矣。蔣之純八營四守潁州,一守霍邱,二守舒城,一守三河,諸將皆庸材,故姑為守局,以待希庵之至,非屯運漕以自畫,棄柘臯而不防也。閣下高掌遠跖,視鄙人之約旨卑思,誠太局促,然授諸將以重任,亦須度其人略勝此任而後授之,竊願與左右互規而參證之也。

復郭雲仙 同治二年二月十七日

樹字五營自聞有常熟、福山之役,即決計遣之東下,頃聞輪舟接者無多,僅樹字營成行,余尚留滯無為,不知何日可全數赴滬。又半月未得常、昭消息,殊耿耿也。浙事順利異常,計杭州亦可得手。忠酋自去歲以三十萬眾援金陵,分黨竄犯皖北,其氣甚張。今蘇浙賊黨屢敗,縱使皖北得以一逞,在該逆已得不償失矣。

承惠黃刻《輿地廣記》,寶貴無量。國藩嘗謂乾、嘉間好事諸君子刊刻古書,其精雅實超軼宋、元善本。就余所見,如黃蕘圃、盧抱經、孔巽軒、孫淵如、畢秋帆、阮伯元、胡果泉、朱竹君、秦恩復忘其號,江都人,刻《法言》等書、汪孟慈、吳山尊諸家,所刻書籍,每一把玩,使人穆然意遠。閣下若遇諸家初印本,幸以重價購寄,言明不打把戲也。又《皇清經解》中各種,若能得其單行本,亦求代購頻寄,老年竊位,智短事繁,雖亡羊而補牢,但還珠而買櫝,只自哂耳。

江西藩司委孫小山長紱接署牙厘,疲乏已極,不知此後又復何如。順問台安。

復左中丞 同治二年二月二十五日

紹興克復,浙東八郡一律肅清。閣下受事於糜爛之後,如大海巨颶,檣傾楫摧,一旦陰雲解駁,稍睹畔岸,遠近智愚,疇不忭慰?鄙人則猶在風濤顛簸中也。九洑洲北渡之賊,盡破李世忠洲上各壘及江浦、浦口各城、新河口、橋林各隘,而李世忠方逍遙五河,與苗黨及各軍鹽船酣於私鬥,流連不歸。

忠酋蹤跡,少荃來信謂其調集群賊救杭,而該逆自留蘇州,蕭為則慶衍,駐運漕則稱其實已渡江,於二十三日進巢縣城。舍弟處偵探亦言該逆因蘇、浙多未耕種,無所得食,欲仍取南岸宣、太之米,北岸廬、和之米,復昔年之舊觀,故忠酋大舉北竄,侍逆苦攻金柱關,皆偽天王之令也。

弟自金陵西旋,遍閱傍江各城隘,北岸則堅守西梁山、裕溪口、運漕、石澗埠、三河暨無、廬、舒、合四城,待希庵、味根到日,再以兩支虛堵巢賊,而以全力實攻銅城閘,若忠酋果未渡江,北局當可支持。南岸則堅守金柱關、東梁山、蕪湖、灣沚、西河及宣、涇、南、青等城。屢得偽文及擒獲生口,均稱偽侍酋誓攻金柱、蕪湖,不得不休。十六日之戰,官軍先挫後勝,所擒有金華余黨在內。弟本檄春霆由灣沚進攻水陽、金寶圩直趨東壩,抄侍逆之後路,不意黃、胡、李等股合竄青陽,將由東、建以入江西,不得已調霆軍暫回青陽,要擊此股。如天之福,春霆能將此股驅之東返,而徽州之花旂、譚星等股,亦由克庵等軍擊之回竄,則江西其少得安枕乎!

至徽、寧與江、浙交錯,群賊往來縱橫,實弟與閣下之公患。務求藎籌,畫一長策,俾三省合力遵守,不求速效,但求終足以弊之而已。幸賜教督無吝。

復沈中丞 同治二年二月二十五日

弟以十六日自金陵轉棹,周歷兩岸各城隘,地大兵單,處處不敷分布。本擬江北堅守四城五隘,以待希庵、味根兩軍之至;江南堅守五城宣、無、涇、南、青四隘以禦侍、輔、堵、孝諸酋之竄,其拙謀已具於前此奉復函中。不料僧邸近復改圖,意欲速剿苗黨,壽、正、臨、淮一帶,又添一種波瀾。而朱鎮呈報堵、孝各酋,已集青陽,將由東、建以犯江西,不得已檄春霆回軍,以截此股。能於青石境內驅之東歸,斯為至幸。乞飭諸將加嚴湖口、景鎮之防,以固江西之圉。川米約於五月可到,能得三四萬石,則兵食略可接濟矣。

與吳桐雲 同治二年二月二十八日

知僧邸欲急圖苗黨。此本堂堂正正之辦法,毫無疑義。但嫌去秋撫苗之時,言太甘,意太濃,使該練黨得以有詞。又惜楚軍全力注重江濱,堵剿北渡之賊,前此既撤壽、正之防,目下又不能派兵與僧軍犄角而除苗,恐勝之不武,不勝為笑耳。然邸帥聲威全盛之際,張落刑、孫臭兒、姜台淩次第授首,或苗部聞而膽落,徒黨瓦解,則苗沛霖雖欲獨叛,亦不可得。事機之利鈍倚伏,固難一端論也。

至臨淮米糧,苗黨未必竟敢阻截。苗沛霖鼠子耳,晝伏夜動,進退瑟縮,去年畏楚軍如虎,後因邸營有間可入,則媚邸而拒楚。今既失邸帥之歡,又復阻楚師之糧,公然與兩大為敵,沛霖縱有此志,其黨未必肯從。如果臨淮糧斷,敝處必派兵從六安水陸下擊,助僧邸之聲援,通臨淮之運道,或亦不難得手。所懷千端,匆匆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