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鋒芒畢露(第2/2頁)

午間來時,果不其然,曹妃愛本欲入城中商肆,行至一半嫌城中喧囂,故而,命車夫回轉,直入城東別墅。是以,當劉濃等人前來,曹妃愛即命革緋把劉濃喚入靜室,冷寒著一張俏臉,將劉濃好生一頓訓斥,劉濃唯唯。而後,曹妃愛思及他現已為成都侯,應當為他留些顏面,便命紅筱驅車,自後門而走。

酒入胸中,七分暖,三分寒。

袁耽酒意上臉,敞著胸襟,把著青銅盞,眼角余光卻不時瞟向籬笆墻中的小樓,月色如水,拂得燈光清緩,恍惚得見,有溫婉妖嬈的身子剪影於窗紙中。

褚裒瞥了一眼魂不附體的袁耽,嘴角竊竊一笑,故意把盞重重的一頓,正然道:“彥道,此時尚不為功成之際矣,若欲替劉並州正名,難,難難難。”說著,凝著眉頭,好似在想有多難。

一連四個“難”,令袁耽眉頭緊皺,看了看劉濃,瞅了瞅謝奕,見二人面色古怪,心中一轉,索性把袖一抖,挽手於眉,團團一揖:“此事,袁耽自知,難若登天矣!然,尚請瞻簀,無奕,季野,傾力襄助!”

“哼!”話尚未落,即聞小謝安冷冷一哼,抱著雙臂,滿臉冰寒,秀麗的眉一揚一揚,顯然因為袁耽忽視而氣惱。

袁耽微微一笑,朝著小謝安也一揖:“然也,尚望謝氏麒麟兒,鼎力而為,袁耽感激不盡。”

小謝安眉色放緩,抖了抖袖子,慢條斯理的回禮道:“五木君何需多禮,既為至交好友,謝安理當為君綢繆。”

“咦……”而此,眾人皆驚。謝奕抖了抖眉,摸著下巴微笑。褚裒神情精彩,嘴角卻暗笑。唯有劉濃心知小謝安聰慧異常,待其若至交,遂把盞一擱,輕聲道:“安石,君且謀之,當以何為?”

聞言,小謝安正了正小青冠,掃了掃小月袍,朝著天上冷月一揖,對著身周眾人團團一揖,繼而,按膝而起,度步至正中,左手負於背後,右手挽於胸前,眼光如星輝,徐徐掃過在座諸君,慢聲道:“此事之所難,難在有三。其一者,乃為劉……劉小娘子之身,可否有人佐證?其二者,中山劉氏乃上士門楣,按昔年晉律,若失牒譜,當以五戶上士聯名佐證,方可經大司徒府酌之以情,復入庭議。而此,即出其三,斯人已作古,若行舊事復提,恐為人詰難!”

劉濃笑道:“其一者,不難。”

“然也。”袁耽將杯中酒一口飲盡,哈出一口氣,抹了一把嘴,亮著眼睛,笑道:“劉並州之妻弟溫嶠,溫泰真,袁耽也已拜訪,其人足可證妙光之身。”

小謝安伸出雙手,內外一擺,淡然笑道:“若是如此,即乃其二。自晉室立於江左,而今之上士,不足雙十之數,且身在建康者,不足十數……”言至此處一頓,仰著下巴,翹著木屐,笑道:“陳郡謝氏、袁氏,當為其中矣。”

褚裒看了一眼劉濃,笑道:“陸氏亦在其中矣!”

劉濃抿了一口茶,微微一笑:“郗氏,想必亦在其中矣!而此,尚缺一者……”

“王、謝、袁,顧、陸……”袁耽暗自數來數去,眉頭越皺越緊,劉並州乃因王敦假傳密旨而亡,瑯琊王氏與袁氏向來面和心不和,如今形勢微妙,王氏之心實難度之。而蕭氏不在建康,縱然在此,蕭然難以替家族作決。想著,想著,唯有一族。目光一轉,深深的看向劉濃:“瞻簀久居吳郡,不知與顧氏交誼何如?”

眾人皆看劉濃,南北世家隔閡極深,是故,除王氏外,袁氏與謝氏皆與顧氏來往甚淺。成都侯端著茶碗的手微微一抖,默然暗嘆,放下茶盞,輕聲道:“明日,劉濃即赴顧氏,如若未得……彥道勿憂,不日,處仁便至建康,劉濃……”

“啪!”袁耽猛地一拍大腿,顫抖著嘴唇,看向劉濃,繼而,深深一揖:“瞻簀,多謝!”

“彥道,你我相交,何需言謝!”劉濃還禮。

褚裒見事已有眉目,心中豁然一輕,嘴上卻故意冷聲道:“諸君切莫大意,尚有其三……”

小謝安不屑的挑了挑眉,滿不在乎的一揮寬袖,冷然道:“今非往昔,瑯琊王氏已難左右朝局。成都侯,紅陽侯盡在,郗公與顧氏、朱刺史若從,尚有紀尚書、蔡尚書、陸尚書等公,以及褚氏與我謝氏,何言其三!”其音雖稚嫩,其意卻森然。

“妙哉!!”眾人大贊。

與此同時,斜對面的窗中影,微微一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