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束甲振劍(第2/3頁)

當下,眾部曲首領紛紛行至案前,便連剛從北地死裏逃生的曲平也刀眉一豎,瞅了瞅身側的小靜孌,按刀而出,嗡聲道:“若論北地,在座諸君,何人比得過曲平?曲平輾轉千裏,浴血廝殺……”言至此處一頓,回眼看向小靜孌,柔聲道:“只是小妹靜孌,尚需小郎君……”

便在此時,小靜孌眼睛骨嚕嚕一轉,猛地跳起來,揮揚著手中的小刀片,叫道:“小郎君,靜孌不怕,靜孌也要去,靜孌要騎馬殺敵……”

“靜孌!”曲平神情一驚,喝道。

劉濃擺了擺手,笑道:“何人去,何人留,尚未有定!至於小靜孌,自是……”說著,看了看滿臉希冀的小靜孌,捧起茶碗,慢慢飲了一口,淡聲道:“自是,不可前往!”

“我,我要……”小靜孌氣鼓鼓的猶要言,蘭奴不動聲色的靠近她,一把攬在懷裏,抱到案後坐下。

劉濃把茶碗一擱,看著面前眾首領,正色道:“諸位且放心,在座之人,但凡與我一同前往北豫州者,皆納入劉氏家生,若立戰功,可入劉氏別譜。若不願,待他日功績彰顯時,亦可自立門戶。”說著,又問碎湖:“碎湖,刀曲與劍衛有多少人份屬蔭曲?”

國中之國,有蔭戶、佃戶、草市所購奴曲之分。

碎湖早已盤算於心,當即脆聲答道:“回稟小郎君,我華亭劉氏主、別兩莊,酒肆、酒莊四處,共計一千七百余人。昔日蔭戶五十,而今小郎君身為太子舍人,故而再添二十戶。按晉律,每戶五人記,是以,我華亭劉氏可蔭三百五十人。”言至此處,稍稍一想,又道:“曲首領所攜之人,往日皆未入籍,亦屬我華亭劉氏所購私產。再合計往年所購,我華亭劉氏共有私產,六百二十六人。以上,婢子皆已備錄於吳郡顧典臣。故而,我劉氏部曲,皆可轉為蔭、私!”

六百二十六人,這尚是記錄在案的私產,而華亭劉氏向來奉公守法,若是別家,怕是上千亦乃少數,這便是數百萬北人南渡之結果。

劉濃稍作沉吟,沉聲道:“罷,便如此。其中若有佃戶,則留在江南,勿需與我同往。與我同往者,其家人有田者,免田賦半載。若從事商事者,每人賞錢十緡。與我同往者,若是身損,其家人,也自有我劉氏照拂,勿憂!其事,需得諸位首領與管事共同布達,不可懈怠!”

十緡?!若五百人,那便是五千緡!!

碎湖驚呼:“小郎君……”

劉濃笑道:“無妨,便如此!”

碎湖眨了眨眼睛,隨即恍然大悟,伏在腰間的十指相互糾纏,皺眉心道:看來,小郎君又向楊小娘舉債五千緡,唉……前債尚未清,後債又至,這,這幾時可償清呢……

然,她也只猜中其一,未猜中其二,劉濃所舉之債,何止五千緡……

“諾!!”

眾首領神色大喜、轟然應諾,而右方的管事們則一個個眉頭深皺,蘭奴在盤算,別莊一載能出多少緡錢;留顏在感嘆,莫非將縮減莊中用度以補全?

胡華與兒子們面面相窺,心嘆:“兵者,實乃耗財之事也!”

李催看著一幹雄赳赳的武夫,眉頭擰作深川,瞅了瞅碎湖,誰知女兒卻對他的眼神故作未見,只得硬著頭皮走到案前,慢慢跪下,沉聲道:“小郎君乃闔族之主,豈可置身於險地?李催跟隨小郎君多年,小郎君待李催恩重如山,現今小郎君欲行險地,李催不得不請小郎君,三思!”

言罷,“碰”的一聲,重重叩首。

他這一開頭,胡華等人紛紛離案,與李催並作一處,叩首道:“請小郎君,三思!”、“小郎君三思,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蘭奴瞅了瞅場中,再看了看室外,款款行至正中,跪坐下來,朝著劉濃淺淺萬福:“小郎君,北地,亂!”

濃濃的異腔,惜字如金,卻將滿場的“碰碰”叩首聲,壓了下去。

北地,亂……

劉濃深深吸進一口氣,雙手按膝,徐徐起身走出案,將李催等人逐一扶起,又走到蘭奴身邊,把她也虛扶起來,而後放眼看過在場所有人,沉聲道:“華亭劉氏起於微毫,七載建莊,如今稍有所成,而此,多賴各位傾力相扶。劉濃,謝過!”言罷,團團一揖。

“小郎君……”

“小郎君,折煞李催也……”

碎湖一聲驚呼,李催趕緊避開,眾人紛紛垂首不敢當禮,唯有李越坐在窗前,好整以暇的品茶。

劉濃揖道:“然,各位曾記昔日否?昔日莊園初建,流匪蜂湧來犯,若非各位齊心協力,挺劍斬盡匪首,揚我華亭白袍威名,想必我華亭劉氏,早已消亡於日月之下也!而今,鑄城為何?皆在居安而思危也!習劍為何?當在砥鋒拒刃也!蓄曲為何?盡在保家護園也!今雖安矣,豈知來日不危乎?今雖靜矣,豈知他日不為人奪乎?故,但為將來,我意已決!往北!!!”言罷,“鏘”的一聲,楚殤出鞘,劍指北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