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佳人已至(第2/3頁)

劉濃這一覺睡得極沉,醒來時已是夜深。

尚未開眼,暗香盈然襲來,暖暖的滲得人通體舒泰,是綠蘿的香味。

緩緩睜開眼,見兩個美婢趴在床邊,二人鼻息綿綿,已然睡著。綠蘿伏在床首雕欄邊,亦不知夢到甚,姣好的臉寵染著朵朵紅暈,嘴唇輕輕開闔無聲默喃,香味便是自其唇間吐露;而墨璃則斜靠著床尾,面上神色恬靜,但嘴角卻微微翹著。

劉濃輕輕一笑,緩緩揭開身上的被子,不欲驚動她們,無聲無息的下床,徐步邁至書室,落座於案後。

青銅雁魚燈吐著光,案上鋪著潔白的左伯紙,烏黑的梅花墨居右,紫紅的楠木食盒在左。看見食盒,腹中才覺饑餓,微笑著拈起一塊糕點,往嘴裏一送,香甜。

填飽了肚子,十指交叉著斜斜上舉,隨後又將雙拳對在胸前,向左右緩闊、緩闊。聽著肩上、脖間輕微的爆豆聲,頓覺身心皆適。便就著此時寧靜的心緒。緩緩閉上了眼睛,細細沉吟,嘴裏則隨著思海低喃:“吾道一以貫之,道之為何也。道居於上而行於下……道有三千,吾只取一也……”

稍徐。

睜開眼,順手探向右側的梅花墨,想取筆卻捉了個空。微微一愣,隨後灑然一笑。綠蘿睡著呢,今夜沒有紅袖添香。

當下便將袖一挽,欲自行研墨。

“小郎君,婢子來。”

軟軟糯糯的聲音在側面響起,一回首,綠蘿捏著裙擺,淺露著雪絲羅襪,亭亭玉立於屏風邊。

兩目一對。

綠蘿眸子輕輕一顫,隨後悄然低下頭,旋身至案側跪了。淺淺一個萬福。而後,素手把著墨條默默研動,借著燈火可以辯得,兩枚耳墜已然熟透。

雨夜,粉袖與燈光共掩。

劉濃靜心斂意作千言文,釋解“吾道,一以貫之”,而妖嬈美麗的綠蘿終夜都紅著臉,瞅也不敢瞅小郎君一眼,無它。皆因夢中委實羞人……

此景正如: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恰似水蓮花,不勝涼風般的嬌羞。

……

豎日,雨過天晴。

劉濃攜著昨夜所作的文章去拜訪謝裒。誰知謝裒卻不在,與其兄謝鯤一同去了紀瞻府上。劉濃本欲今日也去拜訪紀瞻,借閱《易太極論》後十卷,但心知他們將相商何事,一時半會恐難商妥,故而只得作罷。與小謝安一起抄詩三十遍後。作別謝真石,回返客院。

人尚未出柳道,便聽得客院門口人聲喧嘩。

心下一奇,腳步加快,疾疾地穿出竹柳道,一眼便見院門前停著幾輛牛車,七八名白袍正從車內擡出一台台沉重的木箱,而車旁的李催則朝著自己快步行來,行到近前,身子一屈,半跪於地,笑道:“李催見過小郎君,小郎君身體安康。”

“快快起來,不必多禮!”劉濃笑著將李催撫起。

來福喜道:“李叔怎地來得這般快?莊中一切安否?”

李催笑道:“走的是水路,是以快了兩日。小郎君寬心,莊中一切都好。”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封信,畢恭畢敬的奉上,道:“小郎君,這是烏程的信。碎湖說,需得小郎君拿主意。”

烏程之信?劉濃接過信,並未展閱,將信揣入懷中,笑道:“入內再續。”

稍後。

劉濃跪坐於案後,細細閱著信中內容,綠蘿與墨璃分侍左右,來福與李催以及青袍首領唐利蕭三人則按膝於對案。

少傾,劉濃將信紙對折揣入懷中,眉頭卻微微皺起來,略略一擡手,綠蘿便拾起案上的茶碗奉至小郎君手中。

劉濃捧著茶碗,淺淺抿得一口,眼底光芒一閃即沒。

李越在烏程已將張芳家族各項不法之舉盡皆搜羅,並教使被張芳欺淩的寒門姚氏將張氏告至吳郡,暗中則有烏程次等士族烏氏與程氏推波助瀾,殊不知便是這樣亦未能將張氏一舉覆沒,最後竟教張氏反咬姚氏一口,將姚氏以誣陷之名盡數扣監。而姚氏當即便將李越供出,幸而李越及時攜著青袍退出烏程,不然怕是身份便將暴露,但紅筱猶在張芳身側。

信是李越所書,楊少柳在信角有加注,字跡絹秀宛雅,僅一言:紅筱可取首。

取首,豈可遇事便取首?以張芳寒門家世,斷然難逃此等謀算,莫非其與江東張氏真有莫大勾連?嗯,江東張氏……看來,需得去拜訪一下張邁了。

劉濃雖有微驚卻絲毫不懼,將茶碗輕輕一擱,環顧一眼對面三人,淡然笑道:“此事無妨,稍後我自會回信予阿姐,倒是馱馬之事,不可再行耽擱。”

來福按著劍,側首對李催笑道:“李叔,小郎君所言甚是,應早日將馬購回,以便莊中部曲習練騎術。”原本他會截留一匹,但現在有了桓溫的馬,自然不會再覬覦馱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