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天公降罰(第2/3頁)

“哢嚓!”

一聲脆響,鬼碗竟應聲而裂。

“嘎吱嘎吱!”

來福眨了眨眼睛,慢慢咀嚼了一番,眼睛豁然一亮,噗嗤噗嗤幾大口,頓時將偌大的鬼碗嚼得只剩半邊。隨後用力一咽,竟“呃”的一聲打了個飽膈。

轉過身子,捧著半只鬼腕,看著小郎君,抖著濃眉,奇道:“小郎君,怪哉!莫非這惡鬼乃是魚變的不成?”

劉濃笑道:“味道如何?”

“甚好!”

來福贊道,隨後捧著鬼碗嚼光,踏前三步,挺胸掂腹,朝著夏侯弘笑道:“尚有否?可否再來一只!”

尚有否,再來一只……

眾人瞅著高大魁梧、恍若天神下凡一般的來福,面面相窺具是大驚失色,隨後盡皆投目於夏侯弘。夏侯弘面上青筋亂跳,嘴唇顫抖哆索,烏毛麈歪在半邊再也揮不起來。桓溫則凝目劉濃,面呈汗顏之色,此時他細細一思,雖不知此間情由,但料定那鬼碗定有問題。不然豈會是魚味。

劉濃看亦未看桓溫一眼,鬼碗乃以魚骨制成再塗以顏色,若與陶碗相較,重量相當、色彩一致。一眼之下教人難辯真偽,但只需一嚼便會露相;緩緩邁上前,對夏侯弘笑道:“夏侯,尚有鬼否?莫非也是魚鬼……”話語一頓,瞅了瞅盆中紙龜。神色若有所思,淡然再道:“哦,然也,尚有蛇鬼,紙龜納鬼!”

“鬼……自然有鬼!”

夏侯弘經得此言提醒,神情於迷茫之間,倏然一震,心想:“然也,尚有蛇鬼,紙龜納龜!尚未盡敗也!”心思急轉之時。暗中強自鎮定,他久以此道以唬人,從未為人拆穿過,料定劉濃當時不過騎虎難下,是以教隨從誤行正中。

遂將烏毛麈往左一打,大聲道:“鬼存乎於大道變化之中,自然有之!此鬼屬水,吾觀汝之部曲,實乃土之所應也!五行幻化,土能克水。故而食之無妨。然則,若非我事先以經書鎮之,而今汝之部曲已然身亡也!”

說著,瞅著四周將信將疑的眾人。放聲喝道:“諸位且觀燈煙化蛇!”掏出懷間燈草,便欲燃之!

“來福!”劉濃輕輕一聲喚。

來福當即會意,大步一邁,劈手奪過夏侯弘手中燈草。

劉濃淡聲道:“燃之!”

來福道:“是,小郎君。”

夏侯弘吼道:“不可燃之!”撲身向前,伸手便奪。

“閃開!”

來福嘿嘿一笑。拽住其手腕稍稍使力一甩,便將夏侯弘摞翻在地,從懷中掏出火石,三兩下點著燈草,便見火舌燎動,隨即一股輕煙宛轉匍匐,恰若一條煙蛇。

此時,夏侯弘翻起身來,指著劉濃狂怒道:“我捉蛇鬼附於草中,汝為何燃之?”言下之意則是:即便你燒了燈草,蛇鬼仍然是為我所捉。

劉濃冷冷一笑,懶得理他,隨意至樹下拔出一根雜草在手,邁步上前,冷聲道:“夏侯可捉鬼,適才更言劉濃家中有大鬼,元子家中鬼物甚多,不知可否捉來,附在此草之中,而後燒之?”

夏侯弘面上陰晴驟換,眼瞪欲突,揮著烏毛麈胡亂一陣徘徊,突地頓住腳步,疾言厲色地道:“汝等心褻鬼神,定為鬼神降罰,我為何要替褻神之輩捉鬼!汝等皆要為鬼所食……”

“嘶……”

一語落地,眾人皆驚,瞅瞅劉濃,看看夏侯弘,一時之間雖分不清孰真孰假,但五鬥米道久行江東,諸般術法皆是神奇,是以信夏侯弘更多過劉濃,聽聞這近乎詛咒之言心下俱駭。便是桓溫也愁眉深皺,深悔請劉濃來討馬,如今得罪這夏侯弘,指不定會使甚妖魔之術……

劉濃將眾人之色盡落於眼,天欲使其滅亡,必欲使其瘋狂,這夏侯弘身披侍神之衣,所行卻盡是懾人駭人之法,其心不正,其術不端,理應將其拆穿,徐徐度步至水盆邊,捉起盆中紙龜,大聲道:“昔日,劉濃便已有言,心敬鬼神而遠之,卻絕非敬爾等下作之人!汝言之鬼為何?我便釋之!”

言罷,星目環視四野,聲音沉沉:“鬼腕乃魚骨所制,脆而有味,人可食之!煙蛇,乃擇蛇形燈草且以蛇血浸炮,遇火便燎,人可燃之!紙龜,乃以狗膽、漁膽糊之,入水不沉,遇力則遊,人可使之!然否?”說著,不待其接話,踏前一步,直逼口瞪目呆的夏侯弘,再道:“想必,汝懷中尚有此等物事,莫若取之,以待眾人觀之,何如?”

“汝,汝當不為人子也,氣煞吾也……”

夏侯弘緊握著胸口,深怕來福前來奪取懷中之物,臉上神情則是發指眥裂,暗覺渾身上下陣陣冷意直沖至腦,猛然間“哄”地一蕩,頓時便覺天地一陣旋轉,再也站不住肢,“啪”的一聲,一屁股坐在地上,面若紫紅豬肝,額間滲出密汗如雨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