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拜得名師(第2/3頁)

袁耽“哦”了一聲,眉頭微皺,心道:近日,女正小妹因撞破謝尚與婢女行事,對謝尚觀感漸不如昔,放言不再嫁給謝尚。此非兩家所願聞之事,得想個法子彌補才是。唉,小妹也著實任性,不過一個小婢女而已。縱然現下謝尚確實有些過,但家族聯姻何等大事,豈可如此兒戲。

這時,謝真石見場面略顯尷尬,款款起身,笑道:“阿兄,真石願鳴箏相助!”

“願聞小妹之音!”

謝尚悄悄瞅了瞅謝裒,見阿叔面呈正寒,心中無奈,只得正了正頂上之冠,隨著謝真石的箏音跳起了《鴿鵒舞》。

一曲鴿鵒舞,謝尚彈冠掃袍,俯仰屈伸,旁若無人,恰作飛鳥展翅,忽若鷹揚。將鴻鵠之志盡訴於九天青冥之上。引得在座諸君撫掌擊節,惹得袁女正嬌顏盡放、嫣然宛爾,袁耽與謝裒則相視會意一笑,就連那一直埋頭作畫的袁女皇亦悄悄掠了一眼小妹。嘴角稍彎作弧線。劉濃亦淡淡的笑著,單手緩緩輕節矮案,只顧觀舞稱贊,對袁女正偷偷掃過來的目光視而不見。

待得舞盡時,袁女皇畫作已畢。慢慢將筆一擱,長長舒了一口氣,神情頗有幾分自喜。

袁女正湊過去瞅了一眼,驚呼:“此畫真妙,阿姐昔日所作皆不如它,可否送我?”

“小妹……”

袁女皇一聲嬌嗔,臉頰稍稍泛紅,見袁女正伸手要搶畫,情急之下,竟將身子微微前傾。伸出雙手環攬,巧巧護住案上畫作。袁女正未得手,猶自不罷休,徘徊案前不肯離去。

兩姐妹,一個神態憨嬌,一個溫婉喜人。

“呵呵……”

“哈哈!”

眾人皆笑,隨後亦奇,紛紛上前觀畫。而袁女正見人越圍越多,不便再度下手,只得悻悻作罷。

少傾。

謝奕驚呼:“瞻簀。快來,快來!”

嗯……

劉濃並未上前觀畫,在與謝裒低語,正言及拜師之事。聽得叫聲,眉梢微微一挑。

謝裒笑道:“去吧,稍後再言。”

話尚未落地,謝奕疾疾行來,拉起劉濃直奔人群。

畫乃《霧雨浸潭圖》,取的是俯瞰遠景:四野漫茫若蒙。亭台畫院靜靜悄落各處,仿若深處水雲之中,其間有白廊浮綠水,桐油鐙、月袍浮動、斜雨中……

畫中之人正是劉濃,描得甚淺,入景極淡。可就是這隱隱約約,卻讓畫作平添幾分空靈浚透。若無此筆,畫甚空,若多此人,意正濃。

此畫雖是簡畫,且倉促而就,但就連謝裒細細看後,亦忍不住的扶須稱贊:“女皇畫風甚妙,曹不興若得復生,定當收汝為弟子也!”

“世叔過贊!”

袁女皇微微淺身,款款一個萬福,隨後不經意的看向劉濃,輕聲問道:“常聞人言,吳郡陸氏、陸小娘子極擅作畫,劉郎君亦居吳郡,可曾見過真顏、畫作?”

劉濃搖頭笑道:“劉濃雖居吳郡,然也只聞其名,未得見矣!”

“哦……”

袁女皇微見失望,緩聲道:“世人皆言陸小娘子畫鶴不可點睛,真想見一見啊。”說著,迷離的眸子轉向雨簾之外,神情幽幽。

“嗯……若有緣,總可相見!”

“是麽?”

“然也!”

劉濃微微一笑,不願對此事再作多言,見眾人皆已落座,心中由然一動,輕步行至謝裒面前深深一個揖手,而後再朝著亭中眾人團團揖手:“尚請各位觀之以禮!”

“固所願也!”

眾人皆知劉濃將於此時拜謝裒為師,紛紛還禮。

稍作見禮後,劉濃正了正頂上青冠,拂了拂袍擺,目光平視前方,緩緩跪地,雙手徐徐攬至眉心,繼爾慢慢下沉至地,以額抵背,頓住,稽首道:“華亭劉濃拜見幼儒先生,劉濃雖愚鈍不堪、才疏學淺,然心誠志堅,乞請先生傳之以道、授解以惑,希先生憐之,傳之!”

謝裒坐於案後雙手虛撫,笑道:“快快起來,何須行此俗禮。”

“禮不可廢,尚請先生垂憐矣!”

劉濃繼續再稽,往返三遍施以大禮,謝裒方才離案而出將劉濃扶起,如此便是應承了劉濃的拜師懇請。隨後才是正式的拜師禮:先拜聖賢、再拜師獻禮、聆聽教誨。

謝裒拿出《老》《莊》《周》《儒》四類竹卷置於案上,劉濃對著竹卷行稽首九拜禮。而後,再對謝裒三度稽首,奉言束修禮,謝裒作言勉勵。

如此,禮畢,劉濃終於得拜謝裒為師,至今以後,便需時常前來學習書法與文章。

謝裒甚是順懷,扶須笑道:“瞻簀,汝之師兄王羲之,下月將來修習文章與詩賦,你們皆為我之弟子,需得相互學習。”

劉濃恭敬道:“是,先生。”

若論書法,劉濃與王羲之實為天地鴻壤之別,謝裒此言亦是讓他多向王羲之請教,學不如人理當如此。至於王羲之家學淵源為何會拜謝裒為師?稍加盤恒便已有數,王、謝此舉乃為子孫鋪設仕途之故,兩家子弟自小相識、相知,出仕之後定會相互提攜。便如袁耽、謝奕、桓溫三人出仕之後互幫互助,謝氏借桓溫軍府培養出大量的精英子弟,桓溫借謝氏郡望一路高歌直至權傾天下,各取所需、相輔相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