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遊魚入水(第2/3頁)

新亭,劉濃振聲於此,世叔,埋骨於此;洛陽,倉皇的洛陽,被胡人們蹂躪而失去風華的洛陽!

往墳一拜,往北一拜。

拜罷,劉濃揮衫而走,直直下了新亭。青石雖滑,他新換的木屐卻踏得清脆,胸中那股子殤意,竟去了不少。他知道世叔為什麽要留下這句話,一是與樂叔母情深似海,二則是為了他劉濃。給了他一個宏大的目標,讓他不可頹廢、自滿、驕縱。此情此義,厚比天高。

洛陽,汝欲往之,我亦欲往!

山下,有兩輛牛車正在等候,從牛車中走出了衛協,他的眼中帶著悲傷,卻笑著說道:“虎頭,來看看,這些都是我三兄給你留的。”

書!

滿車的書,琳瑯滿目,應有盡有,都是衛玠的珍藏。有了這些書,他這個士族才是真正的名副其實。可以說,在這個時代,這些東西,貴過黃金萬兩。至此,注籍、借書,這兩件事都已了。

往事已矣,不可駐滯!

劉濃朝著衛協深深一個稽首,待其遠走之後,他跨上了牛車,來福問道:“小郎君,去哪?”

“去華亭!”

……

牛車三輛,家、隨共計九人。劉濃不打算經水路走華亭,準備沿陸路而行,想仔細的看看這江左之地。來福、李催各駕一輛,還有一輛則是余氏充當了車夫。劉濃沒想到,李催的老婆不僅有一手好廚藝,還能駕牛車,看來真是多才多藝啊。

他帶著碎湖和一個小屁孩坐一輛;娘親和巧思坐一輛;另外最大的一輛,則是一車的書與錢財,車轅上是余氏和一個稍大的孩童。

“呱呱!”白鵝大叫,它被困在籠中,不爽,讓來福給抽了一巴掌,老實了。

三頭青牛揚著蹄,穿過了城東門,行到水霧濃時,劉濃忍不住的挑邊簾回望建鄴城,明年,這城就會改名了,避司馬鄴的名諱,是為建康。

來福道:“小郎君,郭參軍來了!”

劉濃笑著挑簾而出,郭璞站在柳深處,麈柄歪歪的打向左,畢恭畢敬的一個長揖。劉濃知道他會來送餞,下了車,與其慢行一段。郭璞說王敦已經征僻庾亮為軍櫞,並有意僻他也一同前往豫章,他牢記劉濃交待,立足建鄴而宛拒。劉濃笑了笑,拒絕的好,不然郭璞難免會成為王敦的刀下之鬼。

待至分叉口,郭璞笑道:“此去華亭,路遙而漫,景純就送到這了。小郎君,竹葉青濃而醉人,期待郎君來時,醉遍全城。”

劉濃笑道:“參軍,離別是為了再聚。用不了幾年,劉訚便會來建鄴。到時,還望參軍多多照拂。”

郭璞正色道:“同棲於林,何言照拂!”

劉濃微微一笑,揖手道:“告辭!”

“小郎君,金風相隨!”

郭璞側過相避,埋身,微伏。劉濃呵呵一笑,跨上了牛車。青牛打鳴,來福輕快的吆喝了一聲,鞭揚破霧。

“小郎君!小郎君……”郭璞在車後突然疾喚。

來福驚奇,頓住牛車。只見他大步趕來,站在車邊低語幾句。而自家小郎君聽了,只淡然的說了一句:“知道了!”

稍等一會,來福回身問道:“小郎君,走嗎?”

劉濃答道:“走!”

霧色深含,牛車遠去,郭璞收回目光,揮著大袖與麈,笑往建鄴。

一輛車坐了三個人,雖然有兩個是小屁孩,碎湖也是一個嬌小女孩,但能活動的地方仍然不大。劉濃靠著車壁,嘴角微微的挑著。

他的對面坐著李催的兒子,也不知是狗兒還是旺兒。這小孩子一直目不轉睛的盯著他看,有好奇,帶著些躍躍欲試,嘴巴蠕來蠕去,可想說又不敢說,一只藏著的手,拽著碎湖的裙擺,死扣死扣。

劉濃笑問:“你叫什麽名字?”

碎湖道:“他叫狗兒。大名,李健!”

小屁孩正準備說話,自己的阿姐卻替他答了,他頓時不樂意了,嘴巴一撇,說道:“我今年六歲咯,天行健的健哦!”

劉濃樂了,笑道:“哦,那天行健的後面是什麽?”

狗兒歪著頭,想了半天,答道:“橘子以自強不息……”

“橘子?哈哈……”劉濃放聲大笑,笑得開懷之極,從來也沒有這麽放松過。

狗兒問姐姐:“阿姐,小郎君笑什麽?難道,我說的不對嗎?”

“對……”

碎湖長長的應了一聲,跟著格格的亂笑,笑得渾身上下都在顫,身子軟軟的就往劉濃那邊擠,擠得劉濃只好往裏縮了縮。誰知,她好像是故意的,又擠了擠,擠得劉濃尷尬死了。

唉。

怎能不尷尬,碎湖已經開始發育了,身子軟糯糯的。一不小心,劉濃的胳膊就碰上了一小團。有點微微的硬,嗯,不對,是彈,彈中帶綿。

“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