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忠臣的窮途末路――李懷光下場(第2/6頁)

德宗在李懷光被平滅後本來下詔宥其一子(李懷光謀逆大罪,應族誅),但李璀殺掉二個弟弟,李懷光已經絕後。貞元五年,德宗對李懷光奉天之功和李璀的忠心念念不忘,下詔賜其外孫名李承緒,為左衛率府曹參軍,並把流放於外的李懷光老妻召來,賜錢百萬供養。

李懷光被殺後,只剩下那個自稱楚帝的李希烈。李晟攻入長安殺掉李希倩後,李希烈大怒,馬上派中使到蔡州去殺老臣顏真卿。顏真卿見是個太監,以為是德宗來使,忙迎拜於前。這位公公揚著公鴨嗓,宣旨到:“有敕賜卿死。”顏真卿有些迷惑,先拜謝:“老臣無狀,罪當死。”又問:“不知使者是哪天從長安來的?”太監答道:“我自大梁來,不是從長安來。”顏真卿聞言起立大罵:“原來是反賊派來的人,怎能冒稱皇上敕書!”賊兵上前,把老英雄縊死,也成就了顏氏一族的千秋萬世之名!

李希烈本來軍力就不太強,現在唐廷騰出手來,合力對付他一個藩鎮,他更是屢戰屢敗。

平時,李希烈以果於殺戮為人所畏,常常臨陣殺人,血流於前,飲食自若。攻城之時,常常驅逼百姓入填塹坑,稱之為“濕薪”,殘暴異常。然而窮寇途盡。德宗貞元二年(786年)5月,李希烈憂急之中,又因吃變質牛肉生病,其大將陳仙奇派醫生於藥內下毒,李希烈一命嗚呼。陳仙奇見他沒氣,又帶人遍殺其兄弟妻子七口,舉眾投降。唐德宗封陳仙奇為淮西節度使。(不久,李希烈大將吳少誠又殺陳仙奇,德宗就順勢拜他為申蔡節度使。吳少誠死後,其義弟吳少陽殺吳少誠兒子,自為節度使。由於常向朝廷獻馬,也得到唐廷承認。吳少陽死,其子吳元濟秘不發表。當時憲宗在位,不想使節度使世襲,又有能臣裴度為輔,加上李晟的兒子李愬百戰能將,最終擒拿吳元濟入京斬首〔即中學課本中的“李愬雪夜入蔡州”〕。

至此,從代宗歷八年(公元773年)田承嗣興兵抗命,到德宗貞元二年(公元786年)李希烈被殺,總先折騰了十四年之久,各個藩鎮不僅沒被平定,反而在戰爭中成長壯大,日趨成熟定型。雖然唐王朝表面上歸於統一,其實已經分烈為各個由藩鎮統治的諸候王國。經過數次逃難,唐德宗也變得隱忍姑息,以求暫時之安。

唐憲宗時,開始削藩政策。唐廷稱後平定劍南四川節度使劉辟、鎮海節度使李綺、淮西節度使吳元濟以及淄青節度使李師道。同時,魏博的田弘正也表示歸順中央,一時之間,唐朝頓顯“中興氣象”。

好景不長,穆宗繼位後,想“銷兵”裁減兵士以節約開支,結果又引起大亂。昔日的“河北三鎮”紛紛殺掉主將,雖然唐武宗時期有過李德裕“會冒伐叛”的勝利,消滅掉澤潞割據勢力,但僅僅是曇花一現的勝利。至唐僖宗繼位後,黃巢之亂更加劇了藩鎮的割據和相互兼並,數十年間戰爭不斷,唐王朝名存實亡。

會元907年,朱溫篡唐,唐朝滅亡,進入了更加黑暗的五代十國時期,其實也是藩鎮割據的繼續。大儒王夫之就明白無誤地指出:“稱五代者,宋人之辭也”。因為趙匡胤之皇袍奪自後周,為前代正名,宋朝的正朔才能得以體現。五代之主,其實也就是“具體而宏”的大藩鎮割據,“朱溫,盜也,與安祿山等;李存勖、石敬瑭、劉知遠,沙陀三夷;郭威非夷非盜,差近正也,而以黥卒乍起,功業無聞”,因此,諸人沒有一個有改朝換代作天子的資格,無非是唐朝藩鎮的延續,而且是缺乏一個形式上天子的、攻殺殘酷的、最黑暗的時期。

藩鎮割據最直接的誘因是“安史之亂”。大動蕩過後,唐帝國分崩離折,所有的均田、府兵、羈縻等對內對外策略均化為烏有,統治體系的各個鏈條缺此少彼,流民大量湧現,投靠地方藩鎮軍閥確實也是小老百姓賴以糊口保身的最有效出路之一。即使身在官軍正規軍,士兵也常常得不到糧餉。反而歸附藩鎮,依附一姓一主,還能確保有吃有喝,苟延殘喘。

而且,與唐朝中央體系內的“宦官專政”和“朋黨之爭”的陰暗慘禍相比,藩鎮自治也壞不到哪裏去,而且這些割據者中時不時也有不少“義氣”之舉,互相扶持、提攜,共濟禍難,也確實有不少可圈可點之處。

同時,藩鎮占據一方,尤其邊陲地帶,他們對於緊鄰的雄武異族,或以恩義相結,或以姻親互固,或以武力相禦,畢竟是自己血肉家庭賴以存系的地盤,大都拼命護邊,抵制了野心民族的侵入和殘害,在一定意義上也使漢文明得以保存和擴展。

此外,畢竟是以“諸侯”名義存在,藩鎮之間的相互牽制也實際上延長了唐朝的國祚,“虛弱的皇權再虛弱畢竟是皇權”。此外,有一點尤應注意的是,唐朝並非所有藩鎮都是割據政權,即使是最不聽話的河北三鎮,也出過田弘正、田布父子這樣對唐朝盡忠至死的節度使,而儒士、文臣出身的節度使更是可以列出多多:杜佑、鄭余慶、賈耽、牛僧儒、李德裕、辛秘等,更不用提那些曾經擁有過節度使職銜的忠臣良將——郭子儀、李光弼、渾瑊、烏重胤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