猙獰畢現的大丞相楊堅“輔政”的過程(第2/4頁)

由此,劉昉、鄭譯二人自恃有大功於楊堅,得意洋洋,驕色橫溢。此外,二人還有一個共性:貪財溺利。“富商大賈,朝夕盈門。”

楊堅本人,並無大功於國,又是最讓人起“聯想”的外戚,忽然大權在握,幼主在朝,外間自然不服。楊堅總是先人一步。周宣帝剛死,楊堅已經矯詔征在外擁強兵坐重鎮的宗室五王(趙、陳、越、代、滕五王,皆為宇文泰之子,是靜帝叔祖輩)入京朝見。五王入見,才知道周宣帝已死,無奈之下,只得各返他們在京城的王府,伺機行事。

但是,五王入籠,外間擁兵的周朝貴臣紛紛起兵,其中規模最大的有相州總管尉遲迥、青州總管尉遲勤、鄖州總管司馬消難(此人是小皇帝周靜帝的老丈人)、以及益州總管王謙,數十萬大軍,此起彼伏,四處響應。

危急時刻,楊堅驚懼攻心,“忘寢與食”,想派心腹劉昉與鄭譯出外監軍平叛,但劉昉推說自己從未為將,鄭譯以母老為辭,皆推托不行,楊堅心中大為惱怒。情急之下,府司錄高熲自告奮勇,李德林堅持崗位,楊堅大喜,定下心神,派遣韋孝寬、梁士彥、宇文忻、崔弘度等名將到各處策劃、征討。

外間紛起,在京師的周室諸王也不閑著。憤惋之余,趙王宇文招就想設“鴻門宴”,伺機想殺掉楊堅。

一日,宇文招邀請楊堅到他的王府喝酒。楊堅當時因外亂未平,還不想和諸王翻臉,又怕被對方毒死,就自己帶酒入趙王府,心陰面和,一起歡飲。諸人入於寢室,趙王宇文招為主人,他的兩個兒子宇文員、宇文貫以及妃弟魯封“皆在左右,佩刀而立,又藏刃於帷席之間,伏壯士於室後”,可謂是武裝到了褲衩。依制,大臣見宗室於府邸,衛士皆不得入內,楊堅身邊只有堂弟楊弘和親信元胄兩人在門口坐著守衛。這兩人皆勇悍孔武,官職皆為大將軍,所以才能入得王爺內廷。

酒酣之時,宇文招親自以佩刀割切瓜果,然後以刀尖插瓜,遞至楊堅面前。鮮卑風俗曠野,又是王爺親自送食,楊堅還挺給面子,大嘴一口一塊,連吃數片。宇文招臉上歡笑,心中冒火,“欲因而刺之”。

坐在門口的元胄看出情勢不對,沖入室內,對楊堅說:“相府有事,不可久留!”

趙王宇文招正要一刀朝楊堅嘴裏捅過去,忽然見元胄闖入,壞了大事,斥責道:“我和丞相講話,你是什麽東西!”

元胄不僅不退,“瞋目憤氣,扣刀入衛”,大有樊噲之風。

宇文招見呵斥不成,只得解釋:“我難道會有惡意嗎!將軍怎麽如此多心”。同時,賜酒給元胄喝。元胄不飲。

宇文招見計不成,便假裝酒醉惡心欲嘔,想返入後閣,喚埋伏兵士入屋亂剁。元胄機警,“扶令下坐,如此再三。”宇文招走不成,又稱自己口幹,命元胄入後廚取水來飲,元胄仍立於原地不動。`

僵持之間,門外有傳騰王宇文逌來府。楊堅依禮,降階迎候。趁此機會,元胄附耳言道:“事勢古怪,請馬上離開!”

楊堅一點,“他們手中又無兵馬,敢對我怎麽樣!”

“兵馬卻是他們宇文家族的東西,如果他們先發,大事去矣!”

楊堅不聽,又入座與新來的滕王宇文逌互敬互飲。

趁楊堅降階與滕王寒喧時,趙王已下令王宮衛士準備動手。

元胄一直揪著心,聽見室後“有被甲聲”,刀劍叮當,他再也不顧禮儀,沖至坐榻前,高言:“相府有眾多急務,楊公您應該馬上離開!”說著話,元胄連攙帶拽,扶起楊堅就往屋外走。

宇文招見狀也急,想追出門豁出去一刀捅了楊堅。元胄自己擋住門口,不讓宇文招出去。

楊堅見勢不妙,一溜小跑,跑到王府門口才敢喘口氣,此時,元胄也跟了上來。

“(宇文)招恨不時發,彈指出血”。這位趙王,“幼聰穎,博涉群書,好屬文。”又學瘐信體,善為輕艷之詞。既有文才,又有武略,曾與周武帝一起伐北齊,單軍攻克北齊的汾州堅城,後來,他還曾與齊王宇文憲一起打敗過北齊的稽胡。這麽一位文武雙全的王爺,該斷不斷,瞻前顧後,喪失了誅殺楊堅的大好機會,也敲響了宇文皇族的喪鐘。

不久,楊堅就誣宇文招謀反,以周靜帝的詔令名義誅殺宇文招及其三子、二弟。至於元胄,楊堅大行賞賜,“不可勝計”。元胄本是北魏昭成帝六世孫,“少英果,多武藝,美須眉”,受北周齊王宇文憲薦引,屢立戰功,不知為何,此人與楊堅一見如故,惺惺相惜。楊堅輔政之後,立為腹心。楊堅稱帝後,嘆言“保護朕躬,成此基業,元胄功也”,進位上柱國,封武陵郡公。元胄看似忠直,也屬投機取巧之輩,後又參與楊廣潛廢太子楊勇之謀。隋文帝晚年,蜀王楊秀獲罪受譴,元胄因與這位王子往來密切得罪,除名為民。煬帝繼位,因元胄與弟弟楊秀通謀,也沒給他恢復原官。落寞之余,元胄與也因事被廢於家的將軍丘和喝酒,席間談起老友上官政坐事貶徙嶺南一事,元胄嘴多,酒酣大言:“上官政乃壯士,令徙嶺南,能不在那裏做大事(造反)嗎?”言畢,他還拍著自己的肚子,朗言道:“如果換了此公,肯定不會碌碌無為!”轉天一早,丘和就把元胄的話上奏給煬帝。楊廣氣不打一處來,派人殺掉元胄一家,並下詔征上官政為驍衛將軍,起復丘和為代州刺史。元胄這個倒黴旦,以已一家性命,換來兩位老友的高官坦途。想當初,缺了這位元胄,隋文帝早成宇文招刀下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