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四〇章 不聽調 納雙妾(第4/6頁)

也不知道有多少仰慕兩女的江南士子文人寫文悼念,惋惜這兩位女子的可憐命運,惋惜自己未能一睹二女的風采。

當然,也有那齷齪的士子,寫了艷情小說,描寫著兩位可憐的奇女子的命運,什麽暴打淩辱之類的花樣,應有盡有,還有被李孟強迫來接待那些軍將之類的故事,更是不勝枚舉,一時間也是洛陽紙貴。

明末士人,最好八卦,特別是名人的八卦,萬歷朝那個著名的學者王士貞,寫的史書,裏面言之鑿鑿的,當年徐達被朱元璋賜了蒸鵝,即日便死,死後那朱元璋光著腳,用哭喪棒挑著紙錢,到徐達靈前吊喪雲雲,他老人家偏偏忘記徐達是死在北京,朱元璋那可是在南京的……還有那千古奇書《金瓶梅》,據說也是為了攻擊影射張居正,才被寫出來的。

到了現在黨爭激烈,雙方不但在朝堂上互相攻擊,甚至連小說也成了黨爭的工具,最後發展到極限,就是明亡之後東林士人編纂的巨著《姑妄言》了,裏面閹黨之人,甚至壓根不是閹黨,只是東林敵人的人,都變成了悖逆倫常,淫亂無度,甚至與禽獸交媾之人,端的厲害。

李孟本來是個武夫,享受不到這個待遇,可是這麽一鬧,他倒提前享受了阮大鋮馬士英的地位了。至於南京的百姓,更是流傳一句俗語,說什麽“李總兵搶親——牛嚼牡丹”,還有人仿著宋元話本,比如什麽《兗州放糧》,《李齋郎》之類的,寫了許多李總兵的折子戲,長盛不衰。因為這件事情,李孟在南直隸和浙江等地的名聲並不算是太好,特別是在士人之中,素來攻訐不停。等到這漕運設卡收費,江南士林幾乎是炸開了鍋,以前只是動了大家的女人,現在居然膽敢動大家的錢袋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夫子曰:“以直報怨”,大家都是聖人門徒,自然要力行聖人之道,當真是新仇舊恨一起算,其中東林士人幾乎開始總動員。崇禎登基之後,攻擊政敵,最狠的罪名就是“閹黨”,李孟頭上被結結實實的扣上了這個帽子,倒也是無從辯駁,因為南京鎮守太監劉福來的確是庇護照顧過李孟很長時間,還有士子寫文說,這山東總兵李孟乃是當年魏閹的余孽,潛伏已久,包藏禍心,若是任由其做大,將來必有不測的禍患。還有人撰文說,武將橫行不法,這李孟尤甚,天下間的武將之所以這麽跋扈,全是因為當年帶走顧、柳二女的時候沒有懲處,導致法度大壞。更為匪夷所思的是說,李孟為參將的時候,在齊河縣斬韃虜首級近千余的那場大勝是和關外的韃子勾結。這李孟乃是毛文龍的余孽,當年毛文龍想牧馬登州,取南京如反掌,所以才在萊州之地埋下的這枚棋子,後來孔有德等人作亂,李孟沒有跑出去,才潛伏下來要顛覆我大明江山。他早已投靠了韃子,被封做王爺,要助韃子取這花花世界,跟那張邦昌,秦檜乃是一路貨色。至於那在運河設卡收錢,居心叵測,心懷不軌之類的說法,都已經是爛大街了,根本不值得議論。大明士紳都是公而忘私,人人兩袖清風,家家家徒四壁,哪兒會來什麽生意,哪兒會被李孟盤剝。

不管這些人怎麽想,顧橫波和柳如是都是喜歡如今的低調,也不願意回到從前的那種風光,在秦淮江南的時候,顧柳二女再怎麽風光,她們也不過是迎來送往的歡場女子,再怎麽被那些文人士子看重,也不過是那些文人士子眼中的高級玩物。

當年她們是商品,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被人買下梳攏,現在她們是人,是山東總兵李孟的家人。

她們在李府之中,並不是因為她們的姿色和取悅李孟才有地位,而是因為她們參贊機要,協助木雲瑤管理著這大明天下效率數一數二的情報系統,並且在劉福來的指導下進行情報分析和判斷。

在山東這幾年的顧橫波和柳如是,按照現代的話說,她們就是李孟的機要秘書,要是比照大明朝廷,顧橫波和柳如是的地位就等於是司禮監的秉筆太監。

在這樣的工作中,這兩個從前的秦淮名女子覺得自己的人生更加的有價值,不再是靠這自己的相貌身段、各色技藝,或真或假的風骨脾氣來取悅男人,而是靠著自己的頭腦,對文牘的處理,在這府中應得了自己的地位。

和靈山商行、山東鹽幫那些人隔著屏風交流,收集情報,盡管看不見對方的相貌,但以顧橫波和柳如是那廣博的見識,自然是知道跟他們畢恭畢敬匯報的這些人,在外面都是一方的大豪。

若自己還在秦淮之地,見到這樣的豪客,只能是曲意逢迎,小心客氣,但今日間又是如何,內帳房若是對外面的行動稍有不滿,顧橫波和柳如是說一句話,外面的那些人都是戰戰兢兢。